我曾来都不否认自己的喜好，这个孩子一贯是我最喜欢的，期中考试那篇7分作文的得主，也是我托朋友特地去找韩寒签名的书籍的受惠人，在语文课上最多自由发言的学生。这个在思想游离在体制外的孩子，无论他的未来如何，毫无疑问，他都是会赢得我最多关注和鼓励的那个。事实上，在中国的教育体制中，循规蹈矩的棋子并不少见，而一个自由奔放的独立个体，却是很难找到的。

今天的语文测验，突发奇想决定放弃原先的作文题，让孩子们写一首小诗，要求押韵，对仗工整。大部分孩子写的都是些不知所云的意识流，事实上这个考题对他们来说，可能也只是一次游戏，就像上节课教《石壕吏》，结束后，让大家尝试着写一个小剧本一样。他们做的并不好，事实上没有人要求他们做得好，我只是希望任何东西他们都可以尝试一下。

孩子又一次给了我惊喜，当他略带得意地来跟我说，老师，这是我的诗，请你指点一下的时候。孩子的原文是：

《秋叶》

秋叶危在旦夕，

生命岌岌可危。

风掌握命运，却毫不留情，

虽伤心绝望，叶宁死不屈。

终究叶落归根，

又何尝可悲。

我只是稍稍修改了一下，从对仗的角度来看，希望更为工整，改后：

《秋叶》

秋叶危在旦夕，

生命岌岌可危。

风掌握命运，却毫不留情，

叶伤心绝望，仍宁死不屈。

终究叶落归根，

又何尝可悲。

虽然诗文的前两句，无论是危在旦夕或者岌岌可危都用得不够恰当，但是在这个文化贫瘠的地方，在我们这个所谓的“平行班”里，能说出几个四字成语的孩子已经屈指可数的，能灵活运用的更是凤毛麟角。短短的几十个字，孩子告诉我，他想表达落叶归根的夙愿，那些老人无论如何也要回到家乡，那也是一种幸福。

作为一个老师，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看见孩子们的进步，虽然短短的几个月，我根本不可能让孩子们的语文程度突飞猛进，但一个学生不断地在各种情形下所展露出来的思想的灵光，确实让我觉得快乐和满足。孩子催促着我说，老师，你给我打个分数吧。我只是微笑着不说话，作为老师，是的，我必须要给个分数；但是，如果只是一个读者，我想最简单地说，“我喜欢”。

（PS：孩子期中考试那篇题为《幸福》的作文，可能会成为我长久的纠结，那篇只有7分，却很有思考的作文。我不厌其烦地和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在每一次见面的时候，口述他的作文，朋友惊讶于，你居然都背下来了。是的，我背下来了，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吧。我也是个喜欢写字的人，写些东西告慰自己，感动别人，同样的，在别人的文字里被感动。只是我终没有勇气撕下温情脉脉的面纱，虽然我很想拿着那份考卷，去问问阅卷老师，你究竟有没有读过，你是否尊重过一个孩子的思想，或者你是否在意过一个孩子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