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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尔迦诗十首

(2020-03-18 09:42:28)
洛尔迦诗十首

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Federico Garcia Lorca,1898-1936)20世纪最伟大的西班牙诗人、"二七一代"的代表人物。诗集主要有《诗集》(1921)、《深歌集》(1921)、《最初的歌集》(1922)、《歌集》(1921-1924)、《吉普赛人谣曲集》(1924-1927)、《诗人在纽约》(1929-1930)、《献给伊格纳乔·桑切斯·梅希亚斯的哀歌》(1935)、《塔马里特波斯诗集》(1936)、《十四行诗》(1936)等多卷。


洛尔迦诗十首

〔西班牙〕 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
 王家新 译


闲逛

被天空谋杀。
在转向蟒蛇的形状
和寻找玻璃镂刻中间
我让自己的头发生长。
与不唱歌的被砍断的树
和一个有着空白鸡蛋脸的孩子一起,
与那些磕破脑袋的小动物
和有着皱裂脚爪的河水一起,
与所有又聋又哑又疲乏的被捕食者
和淹死在墨水池的蝴蝶一起,
跌撞进我自己的脸,每天都不同,
被天空谋杀!


一九一〇年

我那些一九一〇年的眼睛
没见过埋葬死人,
没见过哭丧的灰烬头发在破晓时分,
没见过小海马颤抖的心在角落里。
我那些一九一〇年的眼睛
见过小女孩排尿的白墙,
公牛的嘴脸,有毒的蘑菇,
街角里一轮迷惑的月亮,
黑色瓶口下被榨干的柠檬瓤。
我那些瞅着小矮马脖颈的眼睛,
盯在圣罗莎沉睡的乳房上,
爱的屋顶,呻吟声,早熟的手,
还有花园,猫在那里捕食青蛙。
阁楼,聚集灰尘、青苔雕像,
箱柜,储存供螃蟹吞食的寂静,
一个梦想被现实绊倒的空间,
那里,是我的小小的眼睛。
什么也别问我。我见过事物如何
寻找它们的方向却遇上了空虚,
无人的空气,空洞的悲伤,
在我眼前,造物们披戴面纱却毫无实体。

纽约,1929年8月


黎明

纽约的黎明有着
四条泥巴廊柱
和一阵从腐水中掠来的
黑鸽子的风暴。
纽约的黎明沿着
无尽的楼梯唉声叹气,
在交叉拱顶中寻找
痛苦画出的甘松香。
黎明来临,无人以嘴迎接它,
因为这里不可能有清晨或希望。
时而,金钱在狂怒的蜂群中
叮咬、刺伤并吞噬那些弃儿。
最先逃出的人从骨子里知道,
这里没有天堂,也没有不戴面具的爱;
陷在数字和法律的烂泥里,那些
毫无艺术可言的游戏,无报偿的汗。
光明被埋葬在喧哗的链条下,
在一种无根科学的无耻挑战里。
不眠的人群蹒跚着穿过城区
好像刚从一场血的海难中爬上岸。


哈莱姆王

用一把勺子
他舀出鳄鱼的眼睛
并拍打猴子的屁股
用一把勺子
所有时间之火睡在燧石上
而喝醉了茴香酒的金龟子
已把乡村的苔藓遗忘
那个满身长满菌蘑的老人
来到黑人哭泣的地方
当王的勺子敲响
运送腐水的专车到达
玫瑰沿着空气的最后曲线边缘逃走
在成堆的藏红花中
男孩们追打着小松鼠
涨红了脏兮兮的小脸
一定要走过这座桥
以听到黑色的咕哝
为了肺叶的香气击打我们的太阳穴
以它那热菠萝的外套
一定要把那个金发白脸的酒贩子
和所有苹果及沙子的同伙干掉
一定要用握紧的拳头猛击
那些犹太小娘们颤抖的气泡
为了哈莱姆王和他的随众歌唱
为了让鳄鱼们排成长队
在月光的石棉下好好睡一觉
为了无人怀疑厨房里的漏勺、盐罐
羽毛罩衫和大炖锅的无限之美
哦哈莱姆!哈莱姆!哈莱姆!
没有什么苦恼能与你受压抑的猩红色相比
与你黑暗日蚀里的血潮相比
与你暗影中又聋又哑的石榴石的暴力相比
与你——穿着门卫制服的大王囚犯相比
夜拥有一道裂缝
和象牙般寂静的火蜥蜴
美国女孩们肚子里怀着婴儿和钱币
而男孩们打着哈欠伸着懒怠的十字
这就是他们
他们,一些在火山边喝着银色威士忌
并穿越熊的冰川吞咽心灵碎片的人
那一夜哈莱姆王用一把坚硬的勺子
舀出了鳄鱼的眼睛
并拍打猴子的屁股
用一把勺子
黑人们羞愧地哭泣
在雨伞和金色的太阳之间
白黑混血儿嚼着口香糖,焦虑于怎样更白
风模糊了镜子
舞者的脉管爆裂
黑人,黑人,黑人,黑人。
在你仰面朝天的黑夜里血液没有出口
没有血红。皮肤下愤怒的血
在巨蟹座天月的双钳和扫帚下
激荡在刀锋和山岳的胸膛里
通过千百条道路血液寻找着
扑满面粉的死神和甘松香的灰烬,
静止的天空倾斜,那行星的殖民地
沿着海滩带着被拋弃的废物翻腾
血液通过眼尾缓慢地看着
被压榨的草茎和地窖的花蜜
血液使脚印里未觉察到的信风生锈
一大片蝴蝶溶解于窗玻璃
这就是那涌来的血液,它将涌来
通过屋顶和阳台,通过每种
让金发女郎燃烧的叶绿素
为了在床脚下朝失眠的池盆发出呻吟
并碾碎烟草和带着压抑黄色的黎明
必须逃走
顺着海岸并把自己锁在楼房的顶层
因为树木的骨髓将渗入门缝
在你身上留下日蚀的痕迹
留下化学玫瑰和褪色手套的虚情假意
通过最智慧的沉默
当侍者和大厨和那些用舌头
为百万富翁清洗伤口的人
通过大街和硝石的角度寻找着王
树林的一阵倾斜南风刮入黑泥里
在破船上呕吐并把指甲掐进肩膀
一阵南风带着
尖牙,向日葵,字母表
伏特电池和闷死的黄蜂
遗忘表现在单片眼镜的三滴墨水上
爱,一张孤单而不可见的石上的脸
骨髓和花冠在云层上
构成一片草茎的没有玫瑰的沙漠
从左边,从右边,从南方,从北方
为鼹鼠和水针
升起一道道冷默的墙
别去找寻它的裂缝,黑人
为了发现无限的面具
要去寻找中心的伟大的太阳
它化为嗡嗡响的一簇
那轮透过树林滑行的太阳
当然不会遇到一个仙女
那轮摧毁数字从不穿过梦乡的太阳
那轮被文身的太阳正沿河而下
被一群美洲鳄追逐
黑人,黑人,黑人,黑人。
永不,蛇,或山羊,或骡子
永不因死亡变得惨白
伐木人永不知道那嘎嘎倒下的树木
究竟在何时断气
等候在你的国王的菜园阴影下
直到毒芹、蓟、荨麻刺
遮挡住最远的露台
那么,黑人,那么,那么,
你将有可能发狂地亲吻自行车的轮子
并把一双显微镜对着小松鼠的洞穴
在最后跳起舞来,也不再恐惧
当长钉的花朵在天国的苇草中
几乎谋害了我们的摩西!
啊,乔装的哈莱姆!
啊,受到一伙蒙面之徒威胁的哈莱姆!
你的咕哝声已接近我,
你的咕哝声越过了树干和电梯
越过了灰色的金属板
那里你的布满牙齿的车辆漂移
穿过死马和瞬间的罪孽
穿过你的国王的伟大的绝望
他的胡须垂向了海面


活着的天穹

我不能抱怨,
如果我找不到我惯于去找的。
环绕着干涸石头和昆虫的空壳,
我不会看见太阳与活跃的初生造物的争斗。
但是我会走向那片最初的风景,
那渗透给一个新生儿的
冲撞、黏液和呢喃的词语,
在那里生命的表层脱落,
为领会那混合了爱和沙子的飞越
是为了寻求一个快乐的目标。
那里不会有因熄灭而结冰的眼睛,
也不会听到被蛀虫掏空的老树的哞叫,
所有的生命形式交错在一起
一种激情的面向未来的展露。
你无法提前穿过那些蜂拥的花冠,
因为空气会溶化掉你的糖的牙齿,
也不会在抚摸羊齿草难以捕捉的叶片时
没有抚摸象牙的那种惊惧之感。
那里,在树根之下,在风的骨髓中,
会发现错误事物的真实起因。
游泳的人被最细小的涟漪镀上镍
而在夜里牛群有着女性的粉红纤足。
我不能抱怨,
如果我找不到我惯于去找的。
但我会走向充满潮气和悸动的原初风景,
为领会那混合了爱和沙子的飞越
是为了寻求一个快乐的目标。
永远新鲜的飞行,越过空床
越过大群的风和搁浅的船队。
犹豫地跌撞,穿过坚硬的永恒,而最终
抵达无需黎明的爱。爱。看得见的爱!

1929年8月24日,佛蒙特,伊甸磨坊


废墟

在自我追逐中,
越过自己白色的躯体,
空气匆匆地赶路!
很快,月亮就似乎是
一匹马的颅骨
而空气是暗淡的苹果。
在窗子后面
光和鞭子,让人感觉到
沙子和水的搏斗。
我看见青草涌来
我扔出一头小羔羊
砸向它们的乳牙和柳叶刀。
身披塑胶和羽刺
那第一只鸽子
飞在一滴里。
青草涌来了,孩子:
它们的口涎之剑
鸣响在空洞的天空。
这青草,爱!我的手
穿过窗户的破玻璃
鲜血松开一绺长发。
只有你和我留下:
为空气准备好骨架吧,
只有你和我留下。
准备好你的骨架吧。
哦我的爱,快去找
我们睡眠的侧面。


斜躺的女人

去看赤裸的你就如同回忆大地。
起伏的大地,马群消隐。
光洁的体形无需一根苇草,
纯银的限度:对未来紧闭。
去看赤裸的你就如同理解了
一场渴望找到柔弱身躯的雨,
或是大海的发烧,它浩淼的面容
不能发现自己脸颊上的光晕。
但是血液将穿过卧室鸣响
并带来闪耀的剑锋,
但是你不会知道紫罗兰
或蟾蜍心脏藏在何地。
你的腹部下是一场树根之战,
你的双唇是恍惚的黎明。
在床的温热的玫瑰下面
死者呻吟,等着轮到他们。


陈放的躯体

石头是一个额角,梦着悲痛,
把不住曲折流水和冻僵的松柏。
石头是一个肩膀,负载着时间
眼泪的树木、绶带和行星。
我看见灰色的阵雨移向波涛
筛子般的,伸出它们温柔的手臂,
为了避开横躺巨石的捕获
它们松开肢体而又不浸入鲜血。
因为石头收集种籽和云朵,
云雀的骸骨和狼群的阴影:
但它从不让步于声音、水晶和火焰,
除了斗牛场,斗牛场,无墙的斗牛场。
现在,天赋的伊格纳修撞到了石头上。
一切结束。发生了什么?看他的脸:
死亡已给它敷上惨淡的硫磺,
变成了一个可怖的人身牛头怪物。
一切结束。雨水渗入他的嘴里,
空气发狂地从他凹陷的胸膛里逃出。
而爱,和雪泪一起湿透,
晾晒在牧群的峰顶上。
他们说什么?一阵发恶臭的静默。
我们眼看着这陈放的肉体褪色,
一个曾拥有夜莺的光洁身躯,
我们眼看着它张开了一个个洞。
谁弄皱了裹尸布?这里无人歌唱,
无人刺戳马刺,无人在角落里抽泣。
这里我要的,只是圆睁的双眼
来见证这永不歇息的躯体。
这里我想要看见声音刚强的人,
那些能制服烈马和湍流的人;
那些躯干洪亮的人,那些
以满嘴的太阳和燧石歌唱的人。
我想要看见他们,就在这石头面前,
在这挣断了缰绳的肉体面前。
我想从他们那里知道该怎样解脱,
为这个被死亡所缠住的英魂。
我要他们唱起一支挽歌,像一条
有甜蜜的雾和陡峭高岸的大河,
可以载走伊格纳修消失的躯体,
远离那些公牛加倍的喘息。
让他消失在新月的圆斗牛场上
装成一头悲哀又安静的小牛犊;
让他消失在没有喧闹鱼群的夜里,
消失在霜雾轻拂的白色苇丛中。
我不要他们在他脸上掩上面巾
那样他会习惯他所带上的死亡。
去吧,伊格纳修,远离灼热的吼叫。
睡吧飞吧安息吧:大海也会死的!


新生的心

像一条蛇,我的心
已经蜕皮。
我把它捧在手里,
充满了蜂蜜和创伤。
那些在你的皱褶里
筑巢的思想,现在哪里去了?
哪里是使耶稣和撒旦
都感到芬芳的玫瑰?
可怜的包装弄湿了
我的幻想之星,
羊皮纸灰暗,哀悼着
我已不再去爱的一切!
我在你里面看见胎儿科学
干瘪之诗,和尸骨
我的浪漫的秘密
和恍若隔世的天真。
我是否该把你挂在
我的激情博物馆的墙上,
挨着我黑暗、寒冷、
邪恶的沉睡虹膜?
或是铺展在松林间
——我的爱的苦难之书——
以便你学会一支歌
夜莺献给黎明的那支歌?


星的时刻

夜的圆满的沉默,
无穷的五线谱上
一个音符。
失去的诗成熟,
我赤身从屋子里走出。
黑色的谜语
就在蟋蟀的歌里:
那声音
仿佛被死者发出,
那音乐之光
被精灵
觉察。
一千个蝴蝶的骸骨
睡在我的墙上。
一大群年轻的微风
渡过河流。

1920


《河南诗人》编辑部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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