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普通人看清末史专题 |
无数近代史研究者根据晚清史料揭示:戊戌政变后已成为傀儡的光绪皇帝,尽管在内心深处等待着“年轻就是资本”这句话的实现,即期望在慈禧太后死后有一番作为(史笔透露,他盼望慈禧死去,而自己却先于一日被毒死),但在现实中仍恪守着“孝道”。这是现实对心灵的一种禁锢。因为,在那个时代,“无论作父母、作人君的如何谬误,作臣子的是丝毫不许反抗的,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晚清史研究者孔祥吉语)。如果沉重的现实观念对光绪有过这么一种禁锢(内心和行为上的矛盾),那么,光绪皇帝的那位老师翁同龢,有没有发生同样的事情呢?
翁同龢像当时皇朝的许多固有官员(包括不少有话语权的士绅)一样,是惧怕洋务的。这是同一种社会形制下产生的相同社会思维模式(排外)。一段漫长的封建皇朝历史证明,晚清上溯的旧中国笃信三纲五常、君臣父子这种等级礼仪(之邦)游戏规则。因此,立国之本在人心不在技艺,三十年前(1860年代)倭仁的观点,仍在翁同龢身上反映着(几无进步)。他在日记中写道:“火轮驰鹜于昆湖,铁路纵横于西苑,电灯照耀于禁林,而津通开路之议,廷论哗然,朱邸之意渐回,北洋之议未改,历观时局,忧心忡忡,忝为大臣,能不愧恨!”日记流露出他对新生事物的无知和恐惧。用晚清当时的话说,他惧怕“以夷变夏”。
翁同龢有了这种观念作为前提,(因此)有不少近代史论者认为:甲午战争前,身为户部尚书的翁氏不积极支持李鸿章壮大北洋海军、购买舰艇,也不完全是冤枉他(尽管有千条史料可以说明翁同龢的财政支出毫无纰漏)。
但常言道:现实可以教育人。甲午战败,“堂堂的天朝大国竟败于这样一个‘蕞尔小国’,严酷的现实使翁同龢开始认识到‘非变法难于图存’”(孔祥吉语)。
在维新变法期间,“翁氏又担任了总理衙门的差事。依照其本意,他是不愿意与‘洋人’周旋的,故辞之再三,未能如愿”(孔祥吉语),在观念和行为上,他只和三十年前的倭仁如同一辙(史料说明:倭仁从马上跌下自残,以示不进总理衙门的决心)。
在光绪维新变法倚之为股肱期间,翁同龢在日记中写道:“上颇诘问时事所宜先,并以变法为急。恭邸默然。臣颇有敷对,谓从内政根本起。”
翁同龢是甲午战后直至百日维新(1895——1898)这一阶段(清廷权力者内部)的执行者和见证人。他所说“内政”,是指“新形势”下的人事和规章条例等,而无法涉及他那个时代人们笃信的三纲五常、乾纲独断这一政治观念(权力游戏规则)。或者可以说,从百日维新第四天被赶下政坛直到1904年,翁同龢也是带着这一信条辞世的。正因为翁同龢笃信皇权至尊、三纲五常,他才会在晚年落魄于常熟故里的虞山脚下建一(很有寓意的)“瓶庐”,并在这一居所写下了要带走历史真相的一幅对联(至今仍贴在仿造的“瓶庐”亭廊上)。他不愿意、也不敢把真相公诸于“独尊”的皇权社会,他自我封嘴了(人类常有的怕祸及家人后代的心理)。这是观念对一个人内心的一种禁锢(注:反之,如果翁同龢相信皇权非独尊、非唯一正确,他会把真相留于世间让后人评说。从这点上看,这位满腹经纶的帝师,其学问认知,远不及于1860年代预测清朝还有50年寿命的曾国藩湘军幕僚、翁同龢同乡赵烈文)。
从翁同龢主观带走真相这一角度上看,(有改动的)翁同龢日记能反映出几多历史真相,也是值得后人慎之又慎地考证的(据考证学者说:改动之处相当逼真)。戊戌变法的真相至今仍是无数史论者笔下辩论的焦点,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少悬疑,是这一时代皇权唯我正确的政治斗争所结出的硕果(用上个世纪的中国常用语说:翁氏临终仍站在维护封建皇权的立场上)。人类社会现代观告诉后人:真相是产生科学(社会)的基础;皇权唯我正确可以使人自我封口;它禁锢了真相,也禁锢了进步与产生科学的社会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