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进士——双面人曾国藩
(2011-04-01 12:3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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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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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老家在湖南湘乡大界白杨坪。这里离县城一百三十里之遥。即使在现在,与外界也较为隔绝。从韶山乘车出发,整整一天路程,屡次换车方能到达。可想当时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山里村庄。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经过多次考举,走出一个秀才、举人、同进士,是当地一件多么大的盛事!这既是中国传统的“耕读”民风,又是中国传统官场的一件稀奇事。也许,经过历次出县城考举的经历,年轻的曾国藩有了一点为人处事的改变(据说曾国藩本质“虚伪”,因而一生刻求“诚信”,企图战胜自己。这有道理的),但面对传统京城中工于圆滑,善于明暗两手的官场,曾国藩绝对是一个淳朴或可说愚拙的“乡下人”。
以传统帝王“以我为中心”的择才标准来看,知识、知名度、更换政体内新鲜元素也许是一个标准,而后两者显得突出一些。因为“知识”不反映忠诚度,“知名度”则是一种号召力,“新鲜元素”则是乡下人的诚朴。这种诚朴,对于一个一贯尔虞我诈、处世圆滑的官场来说,这种“口感”是相当不错的。
面对这样一个传统官场,秀于天然的乡下进士,其表现出来的愚拙、呆板、不接铃子是可想而知的。知识再多,在官场上全然是另一回事。要在为人处世上达到官场境界,乡下人的心灵、秉性中是没有直达班车的,这是两重天。自敛,内责,便是乡下进士唯一苛刻自己的手段了。因而,曾国藩为京官数年来,写日记,修身养性,两千多年前老夫子的圣言一直是自己的准则。官场上拜客、交际的例行公事,勉为其难以后,在夜灯下又作着自我反省:
“晏起,则一无所作,又虚度一日,浩叹而已……”,“自定课程,以读《易》为正业,不能遵守,无恒……”,向别人家主妇“注目数次,太无礼”。
乡下进士为官场赏识,也许只在两种可能之中:一是他的天然秀气,就像大自然中的秀山美水一样,是一块可造的璞玉;二是官场暗箱争斗的利用之才。“站正队”,曾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流行于中国的词语,而这词语所反映的内涵,何不是中国传统巨大的惯性思维呢?事实也是如此,曾国藩站进了权倾一朝的穆彰阿队伍;若接若离,则是他乡下人天然的秀气。
笔者这里侧重的,是投入官场初期的人与社会的人性本质一面。官场不止这一面,还有搞学术的鸿儒,还有溺于事务的实干者,还有经世论道的理论者,还有位高的俗人,这些都是构成官场非本质的本质。曾国藩作为其中一员,也为官场诸多元素之一,吸纳、相融、化为一体,才是本质性的趋势;他苛己的“论经说道”,也是他获得京城人脉、“迁擢不次”的原因之一。但由于曾国藩的“苛己”是反人性的,因而是难于实现的。这从他后来的经历中可以一一看出。这点也是近代以来众多学者从反面逐渐移至正面全方位争论的话题。
曾国藩一生经历的事实是,不是苛己使他成为了圣人,而是皇权铁掌使他成为了“圣人”。向外冲破人性无望,向内压抑本性成了他一生唯一的功课;在他自作牢笼的同时,皇权也时时为他做着牢笼。晚年的曾国藩回忆说:一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这个牢笼修止于他两江总督任上的病逝。
病逝前四天,曾国藩写道:“……通籍三十余年,官至极品,而学业无所成,德行一无可许,老大徒伤,不胜惶悚惭郝。”这既是他本人的实话,也是皇权的理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