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于照顾小孩应受法律追究

叶竹盛

刊于南方都市报深评10月21日

佛山“小悦悦事件”后，舆论纷纷，有人认为，小悦悦的父母因为疏于照顾小悦悦，也应该承担法律责任。有美国网友则指出，如果事件发生在美国，受伤小孩的父母首先会受到警方调查。昨日有报道称，在香港，如果父母没有照顾好小孩，导致小孩受伤的，也可能被判处监禁（南方都市报昨日报道）。

在小悦悦生命垂危之际，不集中谴责肇事司机和其他冷漠的路人，反而指责父母应承担法律责任，这种做法似乎过于残忍。但是我们不妨借此机会讨论一下这种可能性，并分析香港的有关经验。

根据我国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小悦悦父母无须承担法律责任。这两部法律中的有关条款分别是虐待家庭成员罪（行为）和遗弃被抚养人罪（行为）。父母对子女的一时疏忽并不构成“虐待”和“遗弃”。至于父母在民事上的赔偿责任，由于父母同时也是监护人，因此谈不上民事赔偿问题。所以就内地的现行法律而言，小悦悦父母在次事件中并无法律责任。

那么，如果事件发生在香港又当如何呢？还有一个值得我们考虑的问题是，内地是否需要加强法律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将疏忽照顾儿童导致儿童重大伤亡的行为也列入刑法加以制裁呢？

香港制定了严厉的法律保护未成年人。除《保护儿童和少年条例》外，还于《侵害人身罪条例》中专款规定，故意袭击、虐待、忽略、抛弃或遗弃16岁以下儿童，即属犯法。

2007年，香港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案件，一对父母完全不照顾四个年幼的女儿，竟然让最年长的仅有7岁的大女儿负责照顾其他妹妹，结果导致最小的仅有两月大的女儿死亡。最后香港法院分别判处父母各两年左右的监禁，并将其他三个女儿分别交由社会福利机构和亲属抚养。

这个案子属于疏忽照顾子女中的极端案例。近年来，香港也屡现儿童坠楼事件，起因大多是监护人疏于照顾。事件发生后，这些监护人也都受到了程度不等的处罚。这类案件也许可以用来比照悦悦父母的过错。同样因为一时大意，而置孩童于危险的境地，最后发生了重大伤亡。但是这类事件与上述极端案件有一个最大差别。极端案件中，父母是故意且长时间疏忽子女，放任子女暴露在各种危险中，其主观恶劣程度远甚于一时大意的父母。

所以对于普通的疏忽照顾子女的案件，犯法者受到的处罚一般较轻微，例如判处感化及社会服务令，或短期监禁等。刑罚的目的一方面在于惩罚犯法者，另一方面则在于教育社会。对于那些一时大意的父母，子女的重大伤亡已足以构成精神上的巨大惩罚，所以法律上对其再施以轻微处罚，主要目的在于教育社会大众。而对于放任子女不管的父母，其子女的伤亡也许无法打动父母的硬心肠，就需要施以更为严厉的刑罚了。

国家和社会应该打破家庭的藩篱，对未成年人加以保护，这已经成了共识。内地仅对最恶劣的情况进行刑罚和治安处罚。面对层出不穷的儿童事故，有必要加强立法，要求父母和全社会共同保护儿童。如果有这样的法律，我们决不能理解成是给失职的父母伤疤上撒盐，而应该理解为，在父母对子女的本能爱心之外，再通过法律施加更强的责任心，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