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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亚龙《爱情刽子手》经典个案——胖女人4

(2011-02-18 13:39:40)
标签:

贝蒂

加州

奥利弗·史密斯

心理治疗师

装饰板

杂谈

分类: 成瘾问题

这些讨论让她无法再逃避面对死亡。她开始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时刻惟恐自己受伤——无论是开车、骑自行车或过马路时,她不断想着死亡是多么无常:“死神可能在我最没有意料到的时候来临。”她父亲存了很多年的钱,计划全家到欧洲旅行,结果竟然在出发前不久罹患脑癌。她、我或者是任何人,随时都可能倒下——其他人如何承受这样的念头,我又是如何承受的?

这时我已决心要对贝蒂完全“用心”,尽可能不回避她的任何问题。我告诉她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死亡,但死亡的事实虽无法改变,面对死亡的态度却可以有很大的调整。依据我个人和专业上的经验,我相信对死亡恐惧最甚的人通常是自己觉得没有充分活过的人。简单地说:一个人愈是没有真正活过,潜力没有充分发挥,死亡的焦虑感便愈强烈。

我告诉贝蒂,我直觉认为她如果能更热烈地投入生命,对死亡的恐惧便会减轻——不是全部,但至少是一部分。(我们每个人都免不了有一些死亡焦虑,这是拥有自觉的代价。)

有时候贝蒂愤怒地指责我不该迫使她想那些病态的事情:“何必去想死亡?面对死亡又不能做任何事情!”我试着让她理解,死亡的事实固然会摧毁我们,面对死亡的观念却能拯救我们。换句话说,意识到死亡会让我们对生命有不同的看法,激发我们重新调整价值观。这个道理卡洛斯已体会到了——所以他在临终时会说他的人生已获救。

我认为,贝蒂可以从觉察死亡的不可避免学到一个重要的课题,生命要把握当下,不能无限期延后。要将贝蒂逃避生命的方式摊在她面前并不难:她不愿与人深交(因为害怕分离);饮食过量与肥胖让她的人生留下很多空白;为了逃避当下她总是很快躲进过去或未来。但我也可以确实让她拥有能合理改变这些模式——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改变了——想想看那一天她和我的谈话多么深刻!

我鼓励她深入探讨悲伤,不仅要探讨更要表达出每一层面。我一次又一次提出同样的问题:“你为谁或为什么悲伤?”

贝蒂答:“我想是为了爱。我父亲是这世上惟一抱过我的男人,是世上惟一对我说爱我的男人,惟一的人。我不知道还会遇到谁。”

我知道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我曾经不敢进入的领域。我几乎想不起几个月前我甚至无法正视贝蒂,今天我对她却真的有种温柔的感觉。我努力找寻合适的表达让她知道,结果还是没有能够完全表达。

“贝蒂,被爱并不只是运气或命运,你可以发挥影响力——你的能力绝对超乎你想像。现在的你就比几个月前的你更有机会得到爱。我看得到、感觉得到那个不同。你的外貌、人际互动都有进步,也远比以前更容易亲近。”

贝蒂倒是比较坦诚地表达了对我的正向感觉,并说她做过一段冗长的白日梦。梦里她变成了医生或心理学家,和我并肩进行一项研究。她说真希望我是她的父亲,这一点引领我们探讨她的悲伤情绪里最后一个让她非常痛苦的层面。她虽然爱父亲,同时却对他有负面的感觉:父亲让她觉得丢脸,因为他的外貌(他很胖),他的缺乏野心与没有学历,他对社交礼仪的无知。贝蒂说到这些的时候失声痛哭,她说这些感觉很难以启齿,她为自己以父亲为耻感到羞愧。

我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突然想起我的第一位分析师奥利弗·史密斯三十年前对我说的话。(我会记得那么清楚,我想是因为在共处的六百个小时里,那是她说过的话当中惟一稍微针对我个人的话——对我的帮助也最大。)那时我因为说了关于母亲很不敬的话而非常难过,史密斯靠向躺椅轻声说:“这似乎就是人性。”

我珍惜这句话,三十年后我将这个礼物转送给贝蒂。数十年的距离丝毫无损这句话抚慰心灵的力量: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恢复平静,靠向椅背。我说我个人很了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人与未接受教育的蓝领父母互动时有多困难。

贝蒂在加州一年半的工作即将结束,但她不愿终止治疗,向公司请求延长待在加州的时间没有成功。她考虑在加州另找工作,但最后还是决定回纽约。

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停止治疗!我们正讨论到很重要的主题,并且贝蒂还未能跨越一百五十磅的障碍。起初我觉得这个时间结束实在太糟糕了,但再仔细想想,我明白了贝蒂能有这么深入的治疗正是因为时间有限。心理治疗界有一个久远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乃至更早的奥托·兰克的预设终止时间通常可提高治疗效率,也就是说,如果贝蒂不知道时间有限,也许要更久之后才能下定决心开始减肥。

而且,我们也不确定是否还能再更深入。在最后几个月里,贝蒂比较愿意讨论先前提过的问题而不愿开启新的话题。我建议她在纽约继续治疗,并介绍合适的医生,但她没有明确答应,她表示不确定是否要继续,也许治疗到这里就够了。

还有其他的信息显示贝蒂可能无法再进一步了。她虽不再大吃大喝,但也没有节食了。我们同意贝蒂维持现在一百六十磅的体重,为此贝蒂买了一大堆新衣服。

贝蒂做了一个梦,很能代表那个治疗阶段的心境:

 

我梦见我找油漆工帮我漆房屋外面的装饰板,没多久家里便到处都是油漆工,每扇窗户都有一个拿着喷枪的人。我快速穿好衣服想要制止他们,他们竟将外墙全部油漆了。我发现整个屋子到处都从地板缝隙冒出一缕缕的烟。我看到一个油漆工头罩丝袜在屋子里喷漆,我告诉他我只是想油漆屋外的装饰板,他说他奉命里面全部要漆。“怎么会有烟?”我问。他说那是细菌,又说他们在厨房培养致命细菌。我听了很害怕,不断地说:“我只要漆装饰板。”

 

刚开始治疗贝蒂的确只要漆装饰板,后来却不由自主地被迫进行房屋内部重建。不仅如此,油漆工——治疗师还在她的屋里散播死亡——她父亲的死亡,她自己的死亡。现在她是在表示已经够了,该停止了。

随着最后一次会谈即将到来,我愈来愈感到轻松与兴奋——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而没有受处罚。心理治疗师的一条铁律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重要感觉永远会通过某种管道传达出去——如果不是通过言语也必然会通过非言语的信息。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教导学生一件事:医患关系中如果有重要的东西没有说出来(不论是由患者或治疗师提出),其他重要的主题也不可能被讨论。

我开始治疗时对贝蒂有强烈的反感——我从未和她讨论这一点,她似乎也从未发现。但无疑地我们探讨了重要的议题,治疗也确实有进步。这是否代表我已经证明那条铁律不成立?心理治疗里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吗?

最后三个小时的会谈都用来探讨即将与我分离这件事带给贝蒂的焦虑。在她治疗一开始就意味着最恐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她让自己对我产生深厚的感情,现在却将要失去我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何必那么信任我?就像她一开始所说的:“没有感情,就无所谓分离。”

这些旧感觉重新浮现并不会让我感到丧气。第一,治疗将终止时,患者常常会暂时退步(确实还是有铁律);第二,任何问题都不可能在心理治疗中一劳永逸地解决。治疗师与患者总是必须一次又一次回头调整与强化学习到的东西——也因此心理治疗常被戏称为“循环治疗”(cyclotherapy)。

我决定针对她绝望的情绪来处理。她怎么会以为离开我之后一切都会归零呢?我提醒她,她的成长不是握在我手中或在外的任何东西中,而是她的一部分,无论到哪里那都是她的一部分。举例来说,如果她对我能够比任何人都更信任更坦诚,那么这已成为她的经验,她将有能力再让它发挥出来。为了让她有充分的体会,我试着在最后一次会谈里用我自己当例子。

“贝蒂,我也和你一样。我会怀念我们相处的日子,但认识你也让我改变了——”

 她原本在哭,眼睛低垂,我的话让她停止哭泣,期待地看着我。

“虽然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会一直保有那个改变。”

“什么改变?”

“如同我先前告诉你的,我在······唔······肥胖问题这方面······不太有专业经验——”我注意到贝蒂的眼睛失望地垂下去,我在心里责怪自己表现得太有距离。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没有治疗过体重过重的患者,我现在比较能了解一些问题······”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更失望了,“我的意思是我对肥胖者的态度改变了很多。刚开始治疗时我面对肥胖者不是很自在——”

贝蒂以少见的活泼语气打断我:“嘿!!‘不是很自在’——这句话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你知道前六个月你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吗?整整一年半你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碰触过我!甚至连握手都没有!”

我的心往下沉。我的天,她说的对!我从来没有碰触过她。我根本没觉察。我想我一定也不常看她。我没想到她会注意到!

我支支吾吾说:“你知道,精神科医生不一定会碰触——”

“在你编造其他谎言,像皮诺曹一样鼻子会变长之前我要打断你,”贝蒂看我局促不安似乎觉得很有趣,“给你一个提示。别忘了,我和卡洛斯属于同一个治疗团体,会后我们常聊到你。”

噢哦,我知道自己这下出大丑了。我没有料到会如此。卡洛斯得了不治的癌症,非常孤单,感觉大家对他都比之惟恐不及,因此我决定要多给他一些支持,会特别热情地碰触他。我在每次会谈开始前和结束后都会和他握手,他离去时我常会用手环住他的肩膀。有一次——当他得知癌症已扩散到脑——我甚至抱着正在哭泣的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能对贝蒂说卡洛斯是个特殊的案例,他特别需要碰触。天知道她也需要我。我感觉自己脸红了,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承认:“你指出了我的一个弱点!的确——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初见面时,你的外形让我反感。”

“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有些明显。”

“告诉我,贝蒂,你明知道这些——知道我没有看你或在你面前会不自在——你为什么还留下来?为什么没有停止治疗去找别人?心理治疗师多的是。”(破除尴尬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提出问题!)

“我至少可以想到两个理由。第一,别忘了我已习惯了,我没有什么期待了,每个人对我都是那样。人们不喜欢我的样子,从来没有人碰过我,所以理发师帮我按摩头部时我才会那么惊讶。虽然你没有看我,至少你对我说的话感兴趣——不,不,那样说不对——你感兴趣的是我若不要装得那么乐天或许可以或可能说些什么。事实上,那对我的帮助很大。而且你没有睡着,那已经比法柏医生进步了。”

“你说有两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是我可以了解你的感觉。你和我很像——至少在某方面。还记得你劝我去参加匿名饮食过量者协会吗?叫我去认识其他胖子——交交朋友,甚至交男朋友?”

“记得,你说你讨厌团体。”

“那是真的,我确实讨厌团体,但我没有说出全部真相。真正的理由是我无法忍受胖子,我会反胃,我不想被看到和胖子在一起。我怎能因为你有同样的感觉而对你不满?”

时间已到但我们俩都觉得意犹未尽,这段话让我非常感动,我很不愿意结束,不愿意从此再也见不到贝蒂。我希望继续见面,继续了解她。

我们站立来道别,我伸出手,两只手。

“不!不行,我要一个拥抱!只有这样才能赎罪!”

我们拥抱时我惊讶的发现两只手可以合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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