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抗日战场(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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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洋教头们有水分,事实上,这些人原来在德国军界都拥有非常高的资历。佛采尔本人就曾担任过德国总参谋长鲁登道夫的作战处长,后者被奉为德国军神,是一战时最优秀的将领之一。
问题是德国顾问一般来中国的时间都很短,对中国的国情,特别是军队的实际状况不了解,还以为是他们国内呢,不知道指挥室的情况和部队的实际状况往往脱节严重。
再高明的战略战术,底下的人太菜或者不配合,上面的意图也难以实现。就好象我们现在的那几个“国脚”,你就是把希丁克、卡佩罗这些“神奇教练”全召过来,都未必能有多大起色。
这个道理中国人都很清楚,所以杨杰“杨大炮”当初把他的“妙计”刚刚端到桌子上来时,众人就都偷偷地笑了。
根本行不通嘛,蒙老外还差不多。
你别说,佛采尔就被“蒙”住了。在防守宁河、宝坻一线的东北军再次被日军击溃后,佛采尔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根据情报判断,日军主力还没有上来,相反,东北军的番号却非常之多,也就是说,己方数量远远超过对手,怎么会守不住呢,他不明白,就来问黄绍竑。
黄绍竑去天津看过,津东失守在他看来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能守得往那才叫奇了怪了。但失守的原因都是中国人才能意会的东西,就是讲给佛采尔听,他也不一定会懂。于是,黄绍竑只好学着老外的样子,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不过到5月22日这一天,连佛采尔不懂也得懂了,因为当他一如往常地到居仁堂北平军分会上班时(你得佩服德国人的敬业精神和工作态度),发现墙上一片空白——作战计划和地图都已被揭下来,屋子里一片忙乱,大家已经在做撤退的准备了。
白天突然而至的日机虽未投弹,亦未造成人员伤亡,但久经战阵的何应钦意识到,这些飞机可能就是侦察机。以日军的作战规律来看,飞机侦察、大炮轰击、步兵进攻,都是连在一块儿的,也就是说,日军兵临城下将是咫尺之间的事。
不管愿不愿意,北平保卫战看来是一定要打了。
当天,黄绍竑仍像往常一样,对城防进行了一番巡视,到晚上8点才回到居仁堂,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铺盖卷已经被人捆好了。
何应钦作出决定,将前方所有部队集中北平周边进行布防,并紧急任命徐庭瑶为北平城防司令,统一指挥城防作战。同时,将包括北平军分会、政整会在内的军政各机关撤到长辛店以南,从那里再转赴保定。
包括德国军事顾问佛采尔等人先撤,他和黄郛、黄绍竑等几个负主要责任的人最后一批撤。
时间是晚上11点,坐火车,乘夜离开北平。
但就在即将动身撤离的最后一刻,黄郛给何应钦带来了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日方的口风突然变了,双方还有停战谈判的可能。
其实黄郛得到这一消息也很意外。
这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样,七点钟就走出门,去处理撤退前的相关政务。
中午十二点,有人给黄郛的寓所打来电话,铃声非常急促。
黄郛听罢,放下话筒,“返身即出”。
两人来到了一个叫丁香胡同的地方,这里是日本海军武官宿舍。把李择一约出来的人,是北平公使馆海军武官辅佐官藤原喜代间。
走进藤原的宿舍,黄郛惊讶地看到,北平公使官的两个重要角色都在那里正襟危坐:书记官中山详一、陆军武官辅佐官永津。
之所以会出现这个场面,当然是因为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
日本参谋本部真崎次长因为“越界进攻”的事被天皇训过,所以对此格外敏感,随着关东军攻至平津附近,已经远远超出了“弹性用兵”方案的范围。这让他觉得应该有所收敛,正好外务省转来了与黄郛“直接交涉”,进行停战谈判的意见,遂让他产生了未尝不可一试的想法。
实际上到5月18日,即黄郛抵达北平的当天,参谋本部已经下达了《华北停战指导要领》,指定关东军为签订停战协定的当事人,由永津在关东军指导下负责和黄郛进行谈判。
但是第二天美国的公报却让参谋本部和关东军都大为光火,决定暂时对谈判渠道进行“冷处理”。同时,就关东军的真实意图来看,他们实行“以战逼和”,要逼和的虽然是南京中央政府,但真正想扶植的却是傀儡或地方“反蒋”政权。这时候武藤又想到了那个一直“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板垣君。
自从上次板垣声称他的华北反蒋活动已处于“饱和状态”后,给关东军的电报就没断过,而且每次都说他又取得了新的“成就”,不是这里要“发难”,就是那里要“自治”,看上去他的“火种”已经快撒遍华北平津的每个角落了。
板垣这么敬业,不由得让武藤对他的态度有了转变,甚至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错怪或者误解这位同志了。
于是,他便发了一个急电给板垣,告诉他,关东军已经在准备谈判停战了,时不我待,你可以从“地下”转到“地上”,开始内变“点火”了。
本来板垣是该点火了,虽然是把小得不能再小,说起来让他自个都得脸红的火,不过有总聊胜于无,这就是他手里的那个“宝贝张”(张敬尧)。
可让板垣始料不及的是,此时他在特务这个行当遇到了一个比他不知道要牛多少倍的牛人——戴笠,后者手一挥,蓝衣社闪电出击,老奸贼没来得及现身就给做掉了。
至于什么成立伪政权啊,发动暴动啊,提都不用再提了。
关键时候哑了火,武藤又一个劲地在催问,板垣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马上拿根绳子去上吊。
人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眼看“二腕”、“三腕”都没了,板垣病急乱投医,索性仿制当年土肥原搞的天津事变,把石友三的旧部等几个落魂得不能再落魄的过气“小腕”都拉过来,弄了一个“华北人民联合自卫军”的破旗,就准备搞暴动了。
看来,这个板垣不管怎么弄,还真的就只会玩玩枪,哪怕那是一支破枪。
在联合公报发表的前一天晚上,板垣的这支破枪就准备在天津“起事”了,目标是除掉于学忠。可惜参与“起事”的人胆子实在太小,连天津混混都不如,一看到街上来了警察就缩了回去,结果计划不得不临时中止。
你们要中止,板垣不让啊,这哥们被武藤在后面逼债,眼睛都红了。
给我上,无论如何得“暴动”一下给关东军看看。
第二天晚上,果然又“暴”了,不过是把他们自己给报销掉了。纯粹一群饭桶,天津警察搞定他们都绰绰有余。
“起义”失败后,已经完全失去方寸的板垣只好乱来了,于是今天请人发发“独立宣言”,明天让人上街贴贴“牛皮藓”,后天到自家公使馆门口搞搞破坏……
这些东西都属于小儿把戏,顶多到小报的娱乐版凑个热闹,于时局毫无作用,最主要的是也得花钱,而在这之前,军部给的银子早就被板垣花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平津金粉之地,胡吃海喝,哪样不得破费啊。
等到身上真的一文不名的时候,板垣无法交待,只得向武藤坦白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能搞定。
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板垣把没搞定的原因,都归类到客观情况上去,说自己弄错了,真的弄错了,原来以为华北有这么多“反蒋派”,“起事”应有深厚基础,但没想到这些“反蒋派”并不等于就是“亲日派”,而就算是“亲日派”也没多少人真敢站出来反中央,闹分裂。
武藤收到电报后,鼻子都气歪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亏我还把你当个人物呢,原来所谓的“成绩”全是拿来哄我这个老头子的啊。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他赶紧把这一“突发情况”电告参谋本部,后者也很是无奈,谁让自己派出去的“地下工作者”不争气的呢。真崎次长旋即转令板垣,把那些不顶用的“内变工作”都停下来,直接尝试与中方展开正面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