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場

【Johnny和Karrie在一間新式酒吧】

Johnny：有咁多酒吧，點解偏偏要揀呢間呢？明知我畏高。

Karrie：一個人面對到自己最大嘅恐懼先做到大事。

Johnny：我個人野心唔大架，吁。

Karrie：我以前都怕高，但係克服咗。

Johnny：而且我接受到自己嘅弱點。吁。

Karrie：你唔覺得可以望穿個底好震撼架咩？個人好似半天吊咁。

Johnny：你帶住個章講呢啲嘢好似嗰啲精神力量導師，咩嚟架？我記得你間餐廳個logo唔係圓形架。

Karrie：你點做記者架？今日周圍都喺度派緊。

【看一看胸口的扣針】

唔好再望落去啦，你驚嘅話。

Johnny：吁。OK，我望住你、望住你……我知喇，你叫我嚟呢度係想測試自己嘅魅力，睇嚇我會唔會掛住你望你而唔記得自己畏高。

【Karrie笑，Johnny就這樣看著Karrie，一會】

 你好靚。

Karrie： 你啲口花花係咪一世都唔會變？

Johnny：Come on，至少我冒住生命危險：我最鐘意你個咀。

【Karrie笑】

好多人會鐘意你對眼但係我堅持你個咀係最靚嘅。

Karrie：你以前又係咁，氹到我好開心但係又唔要我

Johnny：我驚你太認真吖嘛。

Karrie：你又知我依家唔認真?

Johnny：我唔知架，我唔理咋。

Karrie：嗰個呢？冇咗嗱？

Johnny：邊個呀？

Karrie：我都話你實扮懵。

Johnny：過咗去就唔記得架啦。

Karrie：嗰陣我對你死心塌地，但係你話你心裡面有個人，我點送上門你都唔要我，我記得好清楚。

Johnny：所心你就迫我坐喺度？最毒婦人心。

Karrie：好似係個有夫之婦。

Johnny：【努力地想】係咩？

Karrie：你怕高多啲定怕面對佢多啲？

Johnny：我怕你多啲。返嚟咁耐冇停過，寫咗好多字，講咗好多大仁大義嘅嘢。今日同自己講無論如何都要為自己做番啲嘢。我驚自己臭，仲特登返去沖咗嗰涼、換過套衫、剃埋鬚搽埋古龍水，一路做呢啲嘢一路諗住你……都諗過你有個細路，會唔會唔方便？係咪唔夜得？如果skip咗飲嘢會唔會chur咗啲？依家你帶我嚟呢度又講埋啲咁嘅嘢，我怕你多啲，怕你拒絕我。

【Karrie甜笑不語】

Well當然，齋睇都抵嘅。

Karrie：你一啲都冇變。

Johnny：聽你語氣，應該唔係一件好事。

Karrie：你呀，冇啲責任感。

Johnny：唔係嘛。

Karrie：仲學人搞事。顧掂自己先啦，幾廿歲人，冇人冇物

Johnny：呢個係我賣點嚟架，你諗嚇若果我要供樓、要討好外父、仲有個細路要入名校，我仲可唔可以鐘意寫咩就寫咩？呢時勢一係你就要無畏無懼，一係你就要真正自由，我就做唔到無畏無懼喇，咁唯有追求真正自由。

Karrie：其實你哋搞緊咩唧？

Johnny：不如我吐了唔好講呢啲嘢啦——你知我平時幾懶去impress人，我為你搽古龍水，你會唔會俾面聞嚇？

【略將頭挨向Karrie】

Karrie：你陣咁嘅古龍水濃到樓下都聞到啦

【Johnny沒有移開的意思，Karrie聞了一下，兩人的頭在一起，起初是一種浪漫，後來是一種疲倦的倚靠，大家都想著不同的東西。一會，Karrie主動移開】

Johnny：嘩！真係好高。

Karrie：你呢幾年喺外面做咩？

Johnny：行屍走肉。

Karrie：咁依家呢？依家開唔開心呀？幫你阿Sir做嘢？

Johnny：開心呀。我鐘意近住啲好人，等自己都可以戀得好啲……

Karrie：以前都有聽你提起佢。

Johnny：我跟佢嗰陣佢只係個採訪主任，因為我做啲故仔太激，佢為咗撐我成日同編輯嘈，唔係佢話俾我知，係其他人講，佢就係咁，為你做過啲乜、幫你過咗啲咩難關從來唔掛喺口邊。講真自我審查幾時都有、喺邊度都有，問題係有幾嚴重同埋把關嗰個願唔願意為你冒險，阮Sir幫我爭取好多採訪空間，擋住啲妖魔鬼怪等我有時間摣穩枝筆，我要用佢俾我嘅嘢幫番佢……

Karrie：開心。你知我個人不嬲冇乜要求。

Johnny：嗰日喺餐廳見到你有啲奇怪，我後尾諗：呀，我記得你話過打死都唔做waitress。

Karrie：哈哈，我話過打死都唔做好多嘢添……

Johnny：有一次係點話，俾人非禮跟住成碗湯倒落人哋條褲度。

Karrie：多得你成日做我推薦人。

Johnny：我為你碌爛咗幾多人情卡呀。

Karrie：呢幾年咩都有做過：Sales、美容、髪廊、收銀，都做得幾好架，不過還唔番啲人情俾你。

【Johnny這才看清楚她】

Johnny：你變咗好多。

Karrie：唔好咩？

Johnny：好……不過你以前可愛啲……你以前會無端端走過嚟聞我個鼻，我問你搞咩，你話聞嚇我聞咩，成隻貓咁……幾時俾你個仔嘅貓樣我睇嚇

【Karrie取手提出來】

忍咗好耐哩，你哋啲媽咪最鐘意曬自己仔女啲相。

Karrie：太多喇，自己揀嚟睇吖……

【將手電給他】

Johnny：睇嚇見唔見到你個靚咀先……OK……唔夠媽咪靚，不過男仔冇所謂啦……呢張好似你……

【Johnny一直看下去，臉色慢慢變沉，直至理解，才看著Karrie】

Karrie：後面好似張張一樣呀呵？插住曬喉睇得冇咁清楚，佢哋個個都係咁講，我就好睇到個分別，譬如佢眼眉個型唔同咗啦，頭髮嘅質地一路有變，有日我仲發現佢耳背多咗粒癦……

【靜默】

 佢三歲嗰陣腦膜炎，走之前一直都係咁。有啲人話：咁咪好囉，係一種解脫。呢啲人唔明做媽媽嘅心，一個每日睇住佢轉變嘅細路，無論幾難你都想留住佢。曾經毎朝可以見嚇佢、摸嚇佢、知道佢仲喺度，我已經好滿足……不過已經過咗去。

Johnny：Karrie,我唔知……

Karrie：冇嘢架，最差嘅時候已經過咗去。好彩喺醫院識到啲朋友，帶我去幫其他人，佢哋仲慘，大部分冇得醫都係因為冇錢。可能你冇興趣知。

Johnny：有，我有興趣知，但係我最想知o靚仔個老豆喺邊，佢有冇幫你？

Karrie：唔知。

Johnny：唔知？

Karrie：我真係唔知。你走咗之後我無聊咗一陣，後尾又群番嗰班人出去玩，唔知呢，有晚飲大咗……所以我都唔知。

【頓，Johnny看著她】

 你唔使內疚，我好開心有呢個意外。

【Karrie笑】

啲人咪話會有產後抑鬱症嘅，我生之前以為自己一定會有。但係冇，我一世人最開心就係生完BB嗰陣。我發覺我從來未試過有一個真正嘅屋企人，從來未試過有人真正咁愛我，直至佢嚟咗，差唔多一個月大嗰陣我就知。佢開頭望嘢冇焦點加，對眼碌嚟碌去個樣好奇怪，但係有一日佢突然間食食嚇奶停落嚟望住我，好似要認實我咁，嗰一刻我就知喇——呀我嗰陣有諗起你架，我喺度諗，你哋呢啲寫嘢嘅人會點樣形容呢種眼神呢？因為我讀得書少，我唔識點講，我浄係覺得好似好耐好耐之前已經識佢……好奇呀呵？

【稍頓】

我諗你哋會搵到啲好啲嘅形容詞，形容嗰種眼神。

Johnny：唔係，你形容得好好。

【稍頓】

       我可以為你做啲咩？

Karrie：有責任心啲囉。當個細路仲喺呢個世上

【長停頓】

 你睇，你一啲都唔驚喇。

【Johnny望著秀明地板下的深淵】

克服恐懼最好嘅方法，就係俾自己一個更大嘅責任。

 

 

副  場

     【辦公室，Johnny進場，蕃薯上，壓低聲浪】

蕃薯：喂你返嚟嗱？

Johnny：……

蕃薯：返嚟攞電話哩？呢度呀。

Johnny：……

蕃薯：老闆娘喺入面瞓著咗，佢等咗你成晚

Johnny：蕃薯。

蕃薯：嚇？

Johnny：你可唔可能俾我打一身？

蕃薯：嘖，我想講呀，我唔知係咪講錯說話呀，老闆娘佢……

Johnny：打一身呀。

蕃薯：黐撚線。

【Johnny打了蕃薯一下，蕃薯以為他在玩，怎知道Johnny繼續打他，而且越來越暴力，蕃薯迫不得已還手，重重一拳打得Johnny跪在地上】

 係咪衰呢……一個二個都黐撚線！

【蕃薯離開】

【Johnny劇痛過後緩緩坐起，累極而坐】

【寂靜，Johnny走來取手機，看到Tricia站在遠看著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