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場

【下午，大建築陰影下的一張長椅，一個人影坐著等待，不一會，阮上】

阮文山：係你？

Karrie：Johnny話你好鐘意呢個時候落嚟。

阮文山：係呀，貪呢度有個座天然屏風，心情好嘅時候坐出嚟，心情唔好嘅時候坐出嚟，心情唔好嘅時候坐埋啲。

Karrie：咁你今日想坐邊邊

【阮坐在光明處】

阮文山：係呢好耐冇見，你冇喺間餐廳做嗱？

Karrie：冇喇。

阮文山：唔怪之得……世界真係細呀呵？上次Johnny喺餐廳介紹我已經嚇親，我日日見住你，都唔知原來你係佢朋友。好彩我冇鬧過你。

Karrie：你仲俾好多貼士

阮文山：唔好咁講，我好感激你就真，未有office之前我哋成日當你間餐廳係會議室，有時搞到你哋遲收工，但係你永遠都咁好笑容，我真係好多謝你……真架，有時傾埋啲嘢打曬困籠，抬頭一見到你，個心會舒服啲——唔係氹你，我覺得係一種能量，一個人嘅精神狀態係一種能師，可以放射出去感染其他人，你係我見到嘅waitress裡面笑容最燦爛嘅一個。

Karrie：多謝

阮文山：如果多幾咁嘅人個城市都開心啲。

Karrie：你今日心情好好。

阮文山：係非常好，Johnny都未知，我啱啱搵到一個好重要嘅答案。

Karrie：我feel到你所講嘅能量。

阮文山：係我啲表情，我太太成日話我，乜嘢都寫曬上面。

Karrie：你太太，好高嗰個。

阮文山：係，我太太，好靚嗰個，至少喺我心目中好靚。

【稍頓】

  今日嚟嗰陣先喺度諗，我一生人都追求獨立，唔鐘意俾啲感情事牽絆住，直至我遇到佢，佢令我至人生改觀，我覺得人係需要為人而活，所有偉大嘅發明、偉大嘅建設背後如果冇一個你愛嘅人，都係空洞嘅，我太太就係嗰個人，佢係我支柱……點解我會同你講埋啲咁嘅嘢？

Karrie：因為你心情好。

阮文山：因為我心情好……又或者係，我知我唔會同佢講，而我又需要講出嚟。

【二人對望而笑】

 人好奇怪，總係冇喺適當嘅時候講適當嘅嘢，所以造成好多遺憾，我成日提自己，唔好俾自己跌入呢種遺憾，但係當生活裡面有太多問題要解決，你根本冇時間諗嗰啲嘢，只會喺停落嚟、佢唔喺身邊嗰陣先會諗：我應該對佢好啲

【二人對望而笑】

咁你呢？你同Johnny點呀？

Karrie：我哋只係朋友

阮文山：呢句說話俾Johnny聽到實心都碎埋。

Karrie：佢感情上係一個脆弱嘅人。

阮文山：哦？

Karrie：一旦覺得自己欠咗你，就會盲目咁為你赴湯蹈火。

阮文山：我又唔覺。

Karrie：咁係因為你唔知佢欠咗你——我建議你返去問嚇你太太

阮文山：【稍頓】你有事搵我？

Karrie：除咗勸你唔好因公忘私，其實仲好想問：你哋搞緊咩唧？

阮文山：搞緊咩？

Karrie：由你上電視我就開始留意你，出份報紙去同社會對抗、利用木訥製造恐慌都算喇，點解你哋要抺黑政府推出嘅城市建設？我好想知，你係咪有更好嘅計畫？

【阮還沒有反應過來】

  做乜唔答我？

阮文山：成日以為反對自己嘅人都面目猙獰，事實上有時對方個樣善良到令我質疑自己。

Karrie：你都會質疑自己？

阮文山：記者採訪都要先表明身份。我可唔可以問，你代表咩團體？

Karrie：我冇代表咩團體，亦都冇帶乜嘢錄低你。如果真係要搵一個單位將我塞入去，我諗係平民百姓。點呀？平民百姓就冇資格問你？

阮文山：冇，我哋冇咩更好嘅計畫，我哋只係負責報導同埋引起輿論。

Karrie：要引起輿論點解唔用第二種方法？

阮文山：譬如話？

Karrie：譬如話祼跑或者走上去路落嚟。好似你哋出紙嗰日，搵幾個實Q押啲紙出大廣場賣，呢個idea幾好吖

阮文山：嗰個唔係idea、唔係銷售策略。我哋嘅出紙日期一推再推係因為有人用各種方法阻止我哋，喺一個自由嘅社會裡面發生呢嘢，你覺得一啲問題都冇？

Karrie：如果係我就會用啲更強硬嘅手段！我覺得政府為咗公從利益應該立刻封咗你哋間報館！依家俾你哋成功製造噪音，唔單止破壞呢個城市寧靜，仲摧毀咗好多人嘅希望！

阮文山：點解我唔明你講緊乜？

Karrie：「完美的都市」，因為你哋係咁質疑重建，依家好多工程都被迫停工！

【稍頓，阮文山已不想多談，但明顯被觸怒了】

阮文山：你根本唔知嗰個係一個點樣嘅城市。

Karrie：你唔好走呀

阮文山：你哋淨係見到政府點宣傳呢個城市設計、傳媒點吹捧呢個發展計畫，你知唔知依家個係傳媒、邊個係既得利益者？最重要嘅，你知唔知自己將來喺呢個城市嘅位置

Karrie：圈外面吖嘛。呢個城市以環設計，環有等級之分。我哋呢啲嘅窮人，只可以住喺外圈吖嘛。

阮文山：而你一啲都唔介意？

Karrie：唔係冇選擇架，如果我有能力咪可以移入內容圈囉。

阮文山：你認同人哋將你咁樣分等級？

Karrie：你覺得我哋依家冇咩？從來都有呢個等級，依家只係將無形變成有形、將默認變成公開，對我有幾大影響呀？

阮文山：OK，咁如果我話你哋唔止俾人擺出圈外呢？如果我話因為土地缺乏，有發展商提出興建地下需要，將你哋放喺地底呢？

【頓】

Karrie：我哋都OK架。

【阮愕然】

  因為呢個唔係一個強制嘅遷徙，如果我哋自己選擇走入地底，我哋可以得到好多福利，譬如好多冇錢買藥嘅小朋友會得到免費醫療。

阮文山：但係地底！係地底呀！嗰個城市一啲都唔完美，連空氣都係靠機器提供，你只有上嚟服侍佢哋嘅時候先會見到陽光

【Karrie笑】

Karrie：我哋又唔係植物要陽光嚟做咩呀？

【回復認真】

佢哋爭住搬落去，佢哋根本唔介意！你唔會明，你哋呢啲讀咁多書「掠」到自己咁高嘅所謂理想主義者根本唔會明顯，你哋唔明挨窮嘅滋味你哋唔明顯生存嘅目的。知唔知你哋最大嘅問題係咩？就係成日都唔知我哋嘅需要，甚至破壞我哋爭取緊嘅嘢！

【稍頓】

Johnny話你係好人，我想俾啲時間你諗嚇我所以講嘅嘢，如果你哋再破壞呢個城市計劃，我哋都唔會客氣，記住，到時唔好再賴政府或者發展商，我只係平民百姓。

【Karrie正要離開】

阮文山：係唔work架。

Karrie：又乜嘢呀?

阮文山：呢樣你一定唔知，係唔work架。我哋唔係未試過，不過係唔work架，仲死咗好多人。

Karrie：亂講。

阮文山：係真架。木訥將所有資料放咗喺一個地方，我都係啱啱先攞到。件事喺佢十幾歲嘅時候發生，當年政府同發展商都洗咗好多錢去（扌禁）住。木訥後生嗰陣做過呢方面嘅調查。好多當事已經唔喺度，但係木訥留起咗佢哋口述歷史嘅見證。

Karrie：我唔信你。

阮文山：你可以唔信我，但係資料入面有大量錄音同影片，全問題都反映真實嘅歷史，係無可置穎。所以當佢哋想重新推行呢個計畫嘅時候，第一時間就諗呢啲資料，我相信木訥就係為咗保護呢段歷史所以先至會搞到失蹤嘅下場。

【稍頓】

Karrie：就算試過咁又點？以當年嘅科技，失敗係好正常嘅事，咁唔代表今時今日都唔work架。

阮文山：呢樣嘢唔係你同可以判斷，一個關乎咁多人命嘅計劃係唔可以推行得咁草率，至少要俾公眾知道有前車可鑒，所以我哋係有責任報導出嚟。

Karrie：但係報導一出啲人一定會冇曬信心，佢哋冇能力比較各方面嘅利弊。

阮文山：冇能力你就要幫佢哋決定？我想問呢個完美都市有咩咁好？點解你要支持佢哋剝削自己？點解即使犧牲自由你都覺得值得？

Karrie：係！我覺得值得！因為為我覺得自由係奢侈品我哋根本消費唔起自由只會喺政客口裡面出現，從來冇喺真實世界裡面出現！喺真實世界裡面只有失業、沮喪、疾病、死亡！就好似冬天會先凍死冇衫著嘅人、衰退會先餓死冇收入嘅人，我哋應該信奉經濟強國，因為盛世我哋或者可以分一杯羹，衰落就先害死我哋呢班窮人！只要上面有飯開，我哋就喺下面執米碎，點解要介意係人哋抬頭跌落嚟架？俾佢哋有特權！俾佢哋控制一切！有朝一日完美都市成為世界中心、科研醫學都高人一等，我哋自然會得到潤澤……我睇得到，唔使好耐

【稍頓】

 我哋已經放棄，你都唔好再為我哋爭取。

阮文山：我哋信奉嘅宗教完全唔同，就俾真相去決定邊個可以主宰。

Karrie：你咁講係咩意思？

阮文山：我會公開呢個真相，將選擇留俾公眾。

【阮文山離開，Karrie走向他】

【燈滅，槍聲】

 

 中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