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爱上了内在的女孩和“女性”
(2017-03-21 15:11:57)分类: 自己与自己的关系 |
我很高兴自己生来是一个女孩。我喜欢自己的身体,也喜欢女孩的一切,而且,我从来都不想要成为男生。多年以后,当我看见自己生了儿子,觉得松了一口气,想想看看我有多惊讶。
我第二次怀孕时,我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犹豫要不要生女儿。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我这么喜欢与女人为伴,怎么会对生女儿感觉到不自在呢?似乎我在性别平等的概念上,似乎遗漏了什么。
我对生儿子感到自在,却对生女儿感到不自在,这个矛盾的心理也许是与我对女人的某些观点有关。我没料到自己有这样的反应,我想找出原因。我的成长环境里的宗教总是在谈到上帝——以及那些与上帝有密切关系的人——都是男的。在学校里,历史、政治及所有值得学习的课程中,都没有女人。
我回想过去,发现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我对于生女儿的反应。然而,我明白,我过去用了许多微妙的方法回避自己的“女性”,比方说,我不让自己显得柔弱、看起来容易受伤,甚至不愿意穿裙子,因为这些都与我对自己坚强能干的形象相冲突。
身为一个女人,我一次又一次与我的“女性”本质分道扬镳。女性之美的限制性定义成为我的包袱,我将它们摒弃在外,使我无法欣赏女性的美。当我知道柔弱会被人欺负时,我让自己变得跟钢铁一样坚强,几乎不接受帮助,完全违背了女性的接纳能力。
在我早年求学生涯中,我的内在一直想去上艺术与哲学课程,我的目标却被导向功成名就。我根据职业生涯的道路选择人生,最后却觉得空虚。这些牺牲都需要付出代价。我对于女儿的恐惧,显示我对于自我背叛的行为,一点都不开心。女儿提醒我曾经放弃了什么。女儿也让我领悟到我的核心自我为了什么而痛。透过生女儿的课题,我穿越了失去的领土,我其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够勇敢。
但是,生儿子并没有让我免于面对这个议题。养育他们,让我目睹男孩内在的“女性”被剥夺了。虽然方式不一样,但“女性”本质不被鼓励,对男孩跟女孩都一样不利。我踏上同一片失去的领土,但用不同的观点来看:男性的观点。
有一天,我在逛一间童装店,那家店有很多有机材质的衣服、积木,还有其他天然素材做的东西,显示出经营者的用心。我的大儿子那时候三岁大,看到有一堆雨靴在特卖,他选了一双粉红色的靴子,上面还有猫的图案。
他问我:“妈妈,我可不可以买这双靴子?”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板娘已经从他的手上把靴子抽走。“这不是你的尺寸,我帮你把它放回去。”然后,她对我眨眨眼,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想让他穿粉红色的靴子,我会假装那个颜色的靴子没有他的尺寸。”
我大声回答她,所以我儿子也听得到,我说:“其实,我赞成他穿粉红色的靴子,我想那双是他的尺寸吧。”我儿子走向那个女人,把靴子拿回来,放进我们的购物袋里。他摸着我的腿,小心翼翼盯着老板娘。
当我们回到车上,我跟儿子说:“宝贝,你选了一个很大胆的颜色。”他问我,为什么一开始老板娘把它拿走,我跟他解释,大部分的人认为粉红色是女孩子的颜色,而其他的颜色,像是蓝色,就被视为是男孩子的颜色。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郑重地说:“我穿我喜欢的颜色。”
“说得对,宝贝。”我用同样的语调回答他。我们正在改变模式运作的密码,至少在我们回家以前是如此。当我们回到家之后,我先生看到儿子的新靴子,他说:“你怎么让他穿粉红色的靴子啊?”
当我的丈夫——我们家里那位积极主动、有平等观念,会照顾人的现代男人——对那双靴子表现出不赞同的反应,我明白这个世界也和我一样在塑造我的儿子。等我儿子上床睡觉后,我与我丈夫对于那双粉红色靴子做了一番长谈。但是,我们讨论的不只是颜色,我们探究的是性别身份,以及缺少“女性”的结果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在只注重产出的文化里,强调的是持续生产,而非自然的循环,于是贬低了女性的价值。这导致我们每一个人都否定自己内在的“女性”。我们的孩子也无意间受到影响,做一样的事。
在自然的进化过程中,被视为不必要的事,最后就会被淘汰。每个团体成员符合团体的期待,并透过别人来知道自己的价值。为了明白自己的价值,男孩和女孩都宁愿否定自己内在的“女性”,或是对他们来说不太重要的一部分,否则他们的价值就有贬损的风险。“女性”濒临绝技的危险,它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裂口。每个放弃了“女性”本质的男人与女人,日后都会渴望它的出现,却不记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希望我的儿子也能有相同的机会去接触颜色、美丽与自我表现——在本质上,我希望他能与他的“女性”保持连结。我的丈夫也想保护这个孩子,教他做个男孩,以后成为男人,不被人嘲笑。我们都没有错。我的观点是,僵化的性别认同应当被挑战、被改变。我丈夫的观点也没错:我们所处的文化,仍然是根据性别规范运作,我们应该教导孩子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限制。
两年以后,我生下第二个孩子,我儿子因为每天在花园里活动,以及在后院挖土,他的粉红色靴子都磨穿了。除非有家人以外的其他人在附近,他会很自在地穿上它。如果有其他人在,他还是会穿它,但是他会说:“粉红色不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想,靴子的颜色让儿子不自在,这是在所难免。但是我仍然希望,我儿子在生活中能有很大的空间,展现他的“女性”。无论是女儿或儿子都可以接触所有的色彩,以及被定义为“女性”的广泛领域。
但是要让我们的孩子恢复他们的“女性”,比起让他们自由接触各种色彩,更复杂许多。这些要求,我们也常常做不到,那就是诚实面对内在的“女性”让我们觉得不自在的地方。要让我的儿子们与“女性”保持连结,我去了那个我害怕与女儿一同前往的地方,那里也是我抛弃原生女人的地方。
我需要勇气,才能再度探访我与“女性”之间的关系,不再在意孩子的性别。而且,这不仅只是我自己的一段关系需要处理,它也是所有女人的普遍状态。面对“女性”的缺席,并对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浑然不觉,一直影响着我的儿子与其他人的互动。
穿越我自己失去的领土,我想起自己为什么曾经很高兴当个女孩。我学会如何为儿子内在的“女性”发声,也找到与儿子相处的新方法。我为自己重新找回了粉红色,还有其他我长久以来拒绝的女性认同及女孩子气的表达方式。直到有一天,我走出蓝色,我才发现自己偏离了多远,我对于拥有一个女儿的想法感到高兴。我终于爱上了内在的女孩和“女性”了。
摘自《女人的身心疗愈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