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南吕·金字经】

贯云石

蛾眉能自惜①，别离泪似倾。休唱阳关第四声②。情，夜深愁寐醒③。人孤零，萧萧月二更④。

【注释】　

①蛾眉：女子眉似蛾，指浓眉。 ②阳关第四声：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后两句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后来被谱曲歌唱，成为送别曲，又称《阳关三叠》。歌唱时，第一句不叠，即不重复，后三句都叠，故称“阳关三叠”。这样，唱到第四句时，便是“劝君更尽一杯酒”。 ③寐醒：睡醒。 ④二更：古代一夜分五更，上半夜九点到十一点为二更。

【译文】

       美人自然能够顾惜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在别离时还是泪水如倾。千万不要唱“阳关三叠”的第四声。这种离别感伤的心情，折磨人刚刚入睡就醒，一个人孤孤零零，夜色迷蒙，只有萧杀风声，当时天正好到了二更。

【评析】

这首小令描写女子和丈夫别离时的难舍难分以及别后彻夜难眠的情愫。贯云石妻子石氏出身于北京名门世家，她的父亲石天麟与五代后晋皇室石敬瑭有渊源，故是位有教养的知识女性。贯云石婚后不久，就前往远在江南的永州任职，因为官职太小而不能带家属，只好告别爱妻远赴他乡。这首小令或许就是这次告别时的作品。

全篇可分为两层，前三句为第一层，写离别时的难舍难分。“蛾眉能自惜，别离泪似倾。休唱阳关第四声”，从第一句的口吻看，抒情主人公应该就是贯云石自己。他说，妻子是位有修养的女性，知道自己的远去是必不得已，故能够顾惜自己的身份能够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真的告别时依然泪水如倾。确实如此，新婚不久就离别，对于任何男女都是巨大的感情伤害。不要再提“告别”的字样了。不要再唱“阳关第四声”了。白居易在《对酒》诗中说：“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是劝酒，而苏东坡在《东坡志林》卷七对于“阳关三叠”以及为何是“第四声”有比较详细的辨析，总的看，唱到第四声便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了，就要分手了。故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要唱阳关第四声就不能分手了。但只是愿望而已。“情”字在正中间，是全篇之曲眼，承上启下。“夜深愁寐醒。人孤零，萧萧月二更”，一般都解释为是女子的行为和心理，其实理解为贯云石本人更恰当。夜深了，忧愁太深而醒来。一个人孤零零，正是二更天，实际是刚刚睡着，甚至可能都没有睡着而是眯了一会便醒。小令虽短，却写了分别前和分别后两个镜头，都很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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