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
(2022-08-26 14:08:20)
观
音
为寻访儿时的足迹和少年时永远消失的故事，阔别半个世纪之后，2009年秋，我独自一人来到了长沙天心阁。登上三楼，星沙新姿尽收眼底，我用相机，从不同方位记录着一张张美的画面。因为过于专注，我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三楼摔到二楼，对于一个年逾七旬的老者，真是难以承受的灾难。可我仅仅跌破头皮，足骨开拆，并没有受到更严重的损伤，可谓不幸中的万幸。从医院回来，打开相机，完好无损。将相片输入
电脑，发现前六张都是观音像。出发的前一天，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拿出在南海请的一座开了光的观音像，左拍右拍，留下了她各个角度的美丽的影像。
朋友说：“大难不死，是观音菩萨保佑你。”
也许是偶合，也许是神遇吧。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这是多灾多难的中国百姓虔诚的信仰。
记得我五岁时，逃难至乡下，邻居的几个小孩带我去“钓鱼”。我们把狗尾巴草连接起来，系在一根木棍上，算作钓竿。我学着他们把钓竿猛地一甩，由于用力过大，连人带竿掉进了池塘。同伴四散惊逃，不敢告诉家长。不会游泳的我，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块圆圆的白石头，我踩着它爬上岸来，飞奔回家，直到坐在脚盆里奶奶替我洗澡的时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邻居们都说，是观音菩萨救了我。那块白石，是观音的手掌。从此，我知道了有这么一个让人逢凶化吉的神。
后来，朋友送我一座景德镇出品的瓷观音，她面目娇美，身材匀称，神态端庄安详。这位女神的美丽善良，让我格外敬重和喜爱。可惜，文革中被作为“四旧”破了。
近年来，思想意识形态领域有了一个宽松的环境，人们的信仰得到充分自由，也因社会变革，生存竞争激烈，未来充满变数，不少人，尤其是老年人开始信佛，以求清吉平安，死后能升天堂，来世不作牛马。隔壁邻居有一笃诚者家，每日香烟缭绕，“阿弥陀佛”之声不绝于耳，且她逢人便作宣讲，免费赠送光碟书藉，弘扬佛法之心，让人肃然起敬。却之不恭，我勉强读之，不求甚解。也许没有佛缘，终难与之为伍。但院内不少大妈，
被感动被说服，也在家中供奉观音神像，诵经拜佛，每逢观音大士生辰，成群结队去寺院烧香祈福。我不反对她们的言行，但我认为观音菩萨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不必祈求，也无需回报，这种似乎是“投桃报李”的“功利之心”，不是对观音的一种褻渎么？
那年冬天，我来到海南，拜谒南海观音，她矗立于蓝天之下，碧海之中，通体银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慈眉善目俯看大地，咀角含笑，把爱洒遍人间。我为她的美所倾倒，对她善良的充满崇敬，但我没有烧香，我不愿烟熏火燎污损她那美丽的容颜，也不愿世俗的行为，沾辱她的高尚和纯洁，我用心对她虔诚地顶礼膜拜！我反复拍了无数张照片，怎么看也无法将她的容姿再现。于是，我又请了另外一座观音像——就是本文开头
提到的那座。唯恐她蒙尘沾秽，我没把她供在厅堂，小心珍藏着，不时与她作心灵的对话。
翻阅典藉，游遍山川，我发觉古往今来，人们以自已的想象和审美情趣，玉雕、石硺，铜铸、金镂，泥塑、纸绘、木刻和扮演，塑造出形态各异的数以万计的观音形象，可她们都不是我心中
的观音。
观音，在我的心中是神圣的，完美的，存在于虚空之中，可又无处不在。不管谁遇到危难时，她都会伸出温柔之手，尔后，飘然而去。
观音，实际上是华夏民族所追求真善美的化身，是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对平安吉祥的渴望的精神载体，也是我国古代先民天人神和思想的体现和延续，我想，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她是不会泯灭的。
在天心阁，当我摔倒在楼板上的时候，除了心中的观音，相机中的观音的佑护，那些我只闻其声未识其面的抢救者，不也是观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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