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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爱

（二）

阿庆在母亲的支持下，委托了媒人去阿花家提亲，媒人去的时候提了两条肥硕的鲤鱼作为见面礼。两条鱼是阿庆这两天在捕来的鱼中反复挑选后留下来的。

在阿庆家媒人进阿花家门的那天晚上，还有另外一家人的媒人进了阿花的家门，那是道士德昭家派来的媒人。道士德昭往在离阿庆村四五里地之外的徐庄。德昭家的媒人拿来的见面礼是两壶酒。闻着飘荡在整个茅屋里的酒香，阿花的父亲眼里放出了金光。

阿庆家的两条鲤鱼第二天就被退了回来。阿花父亲对阿庆母亲说，我家的鱼多得吃不完，你们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家阿花配不上你家阿庆，你还是替他找个更好一点的女伢仔吧！

阿庆这两天心里头老是七上八下，预感仿佛要发生什么事。那天，远远地看到阿花的父亲提着熟悉的两条鲤鱼往自家的门前走，就知道跟阿花提亲的事要泡汤了！但他仍抱着一线希望藏在暗处听阿花父亲和自己母亲交谈，当确切听到阿花父亲拒绝他们之间的婚事时，阿庆的心一下子犹如掉入了冰窟窿里，凉得他直打颤。十九岁的他，深深地领略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滋味。

道士在农村是被当做一种职业来传承的。由于它的特殊性，要求他的传承者必须读一点古书，能看懂一些之乎者也的经书。道士在农村的主要作用是看看风水、查查八字、掐掐时辰；最重要的一项是为死去的老人超度亡灵。由于一些客观原因，道士不是一个很吃香的行当，俗话说：道士门前一块铜，越靠越穷！仿佛总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因此它总是处于一种半隐蔽状态，由一些中老年人来兼职。

凭良心来说，道士在农村是属于心灵抚慰师的范畴，在贫穷和落后的年代，他用符水和咒语为处于饥饿和病痛的人们支撑起一道心理的防线。让人们在失去亲人之后，得到心灵上的抚慰和安宁。道士给人掐一个时，查一个八字，一包香或一瓶烧酒就能打发；为亡灵做一场法事，道士往往要折腾一宿，临走时，只要一斗米就能行。确实是积在阴德，绝不为过！而活着人却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生活下去。

德昭有个儿子叫秀朋，今年二十岁，由于是独苗苗，德昭对他宠爱有加。俗话说，娇儿不孝，娇狗上灶。成人后的秀朋好吃懒做，脾气暴躁，整日无所事事，让德昭着实头疼。本来想让秀朋学一门手艺什么的，但是“徒弟徒弟三年受罪”，他一则看不惯别人的眼色，二则吃不了那个苦，打死他也不肯。最后不得已，只好让他跟着自己学道士，跑跑龙套。

德昭想过了，凭着自己儿子这样的顽劣，早已是家喻户晓，在本村找个好一点女孩子几乎是不可能，只能在外村物色一个差不多些的。于是三伯访友，打听到了阿花。了解到了阿花父亲有喜欢酒的嗜好后，央求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媒人，乘机出击，因此，正中要害，一举得手。

阿庆是个十分要强的孩子，他想，这也怨不得人家嫌我穷，我家确实穷；一间茅屋，冬冷夏热；孤儿寡母带着三个和尚，熬到何时才是个心头啊。俗话说，人往高处走，鸟往亮处飞；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干啥要跟着你受穷受苦呐？他攥紧拳头，心里较着一股劲，我阿庆一不缺手二不短腿，我为什么就比别人穷呐？我一定要努力勤劳，让我的母亲和弟弟们都过上好日子，让自己体体面面地讨上一个好老婆！既然阿花已经应允了别人，为了不让别人闲话，阿庆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有意开始疏远阿花了。上山砍柴，下河捕鱼，阿庆有意绕着道也不经过阿花门前。阿早出晚归，有段时间，村里人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都以为他出远门了。

听说父亲应允了秀朋这门亲事，阿花起初死不答应。后来，经不住痨病鬼的父亲死缠硬磨，最后以死相逼，阿花心里开始有些动摇了。她在痛苦之余，是多么希望能看到阿庆的身影啊，她希望他能来同她一起面对难关。然而，一天，二天，三天，总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开始灰心了，她毕竟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受了委屈，眼泪总是独自往肚子里吞。虽说父亲不争气，但这十几年来，又当爹来又当妈，把自己和弟弟拉扯成人，也确实不容易，而今又身染重病，挺着个肚子，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又怎么好违背父亲的意愿呐？最后，阿花含着眼泪，应允了自己与秀朋的婚事！

那一天，天空中飘舞着鹅毛般的大雪，北风怒号着，似乎在发泄着无尽的愤怒。阿庆早早地爬上了村子南面的最高峰。他知道，今天是阿花出嫁的日子，他要站在这里，目送他心爱的女人离开，他从心里祝她今后生活幸福。

当他远远地看到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晃晃悠悠地抬着一顶花轿从村子里离开时，痛苦像锥子一样直捅他的心窍，情感如奔腾的潮水一样渲泻而出，他忍不住对山峰长啸，泪流满面，痛哭不已……

说明：边框来自小草含香的博客，图片来自小公主博客，在此一并表示感谢！本故事纯属虚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