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着眼于中国乃至整个世界,摇滚乐已经不再是那场激动人心的文化涡流的中心。作为一种曾激发、引爆青年人参与热情、创造力、音乐梦想的东西,摇滚仅在一个短暂的历史时期存在。自70年代以后,这种引爆物逐渐分移至其他的事物:朋克、合成波普、Disco、雷吉、Grunge、说唱、鼓与贝司、DJ……。朋克、Grunge这两位,还可以说是摇滚先生的支系;其他的几位若还这么说,除非是宽泛的沾边儿就算,否则底气便很不足。
几乎完全出于历史的偶然,摇滚在中国成了一个神圣的大词,成了寄托青年理想的崇高事业的代称,并至今为中国青年传诵、递举、耿耿于心。作为一个历史概念,或者,作为一种活力惊人的快速演化乐种,摇滚向后看或是向前看都是容易理解的,偏偏作为当下的事物,分外地模糊不清。它曾经是西方60、70年代、中国90年代的音乐场景;又将是未来无限多样的音乐版图的一个总称;但现在,它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新世纪中国最有趣的人物——王凡、窦唯、丰江舟、左小祖咒和少年DJ,包括稍前的陈底里、胡吗个,我们可以说他们的新方向是:脱离了摇滚,向着未知飞去,但他们切切实实又是摇滚场景中最激动人心的新的核心。
经过几十年爆炸般的演进,摇滚几乎成为一个与流行(Pop)同样广泛的名词。写一部流行乐史或摇滚乐史,他们的内容大致会是同样的。谈论起与流行乐的最大不同,摇滚这个词所刻意强调的仅仅是:音乐上的气质——一种源于电声布鲁斯的强硬形式演化;和精神上的气质——一种介入现实的尖锐立场。
但不管是不是误用了这个词,有一些我们寄托在摇滚身上,强大、热烈、坚定、持久地推动了青年人的东西,却一直实实在在地存在,实实在在地有一个核心。那是一种点燃了民间创造,尤其是点燃了城市青少年梦想的东西;是一种潮流般爆炸开来的民间创作表演方式;是一种要将生存的处境焕发为歌唱的热狂;是不甘于沉默、一定要发出自己声音的强硬;是不愿被驯养、被制造、被摆布、被压制、被同化的反抗愿望;是我歌我心、就地取材、自己取乐,创造一代人自己乐趣的、决不循于先辈艺术——包括先辈摇滚艺术的狂傲。当我们充满敬意和期望地说到摇滚时,我知道我们实际想说的是这。那么,摇滚不死。
曾经带出了性手枪、伦敦朋克运动的马尔科姆,前一阵子激动地说他发现了新大陆:一批成长于80年代、陶醉于第一代游戏机、刚进入成年人的一代,现在正热衷于将任天堂电子游戏机的声音开发为新的流行音乐。马尔科姆为之兴奋不已并准备大干一场。马尔科姆是摇滚经纪人、潮流制造者、狗鼻子、文化掮客、音乐商人、随便你怎么说他都行,总之,他知道摇滚—青年文化是怎么一回事儿。
2004年5月14日
首刊于《东方早报》2004年5月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