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正午的海岛上

——科塔萨尔小说《正午的海岛》浅读

被机长唤作“海岛狂人”的他对希罗斯岛情有独钟（为了观察它而放弃了飞往纽约的飞机）。一周三次望着好似伸出两只爪子的海龟的海岛（深邃蓝色映衬下的海岛闪着耀眼的白边）实际上没有意义。“循环往复又毫无意义的观看”似乎使一切变得虚假。“唯一真实的是重复的欲望”——这样的说辞像是强迫症的平衡术。但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在不断地憧憬，不断地观看之后，他萌生了去岛上一探究竟的想法，终于请了长假的他上了岛。并很快和原住民成了朋友。他登上了北部的山冈，纵深入海，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他相信和飞机上的不断重复的欲望达成了和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不会再离开这座小岛，他会一某种方式永远留在岛上。”此种行为类同于业余时间的自发创作，日积月累，看似毫无意义的劳作将与不济之时运达成和解。某些业余地块上随意抛撒的种子出人意料地长出足可获醉的食粮。一般说来，衰老或失意的艺术爱好者最愿传递的人设符码是——“醉过一次，一辈子都是酒仙。”

当他仰面朝天躺在石块上无限放松的时候，承载着对正午之岛屿无数次憧憬的飞机在他的头顶失去了控制。空难发生。他救上来一个伤口很深的死人。也可能就是梦中无数次飞过希罗斯岛的那个憧憬的自己。小说结尾那具隔开大海与正午的岛屿的尸体象征着意愿播撒者之身份的丧失。这位不乏女人缘对生活充满了美好想象的空乘会继续以彼时意愿验证者的身份留在岛屿上吗？——以某种方式永远地留在岛上？

这样的疑问同样甩给了从梦境里醒来的孤岛上的作家。从人畜无害的视角俯瞰众生并传递悲悯、以“LS经纬”之遁词隔岸观火、以意愿施与者的身份播撒善意人格设计是容易的，设身处地写出亲历者的悲喜——若被寄予期望——有无更多的手段？

（202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