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街角的叫卖声——科塔萨尔小说《没有寓意的故事》浅读
(2022-03-27 20:34:15)|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街角的叫卖声
——科塔萨尔小说《没有寓意的故事》浅读
在某个独裁国家。一个男人贩卖叫卖声和话语。他的生意不错，小贩向他购买叫卖声，靠收租过活的女士购买叹气声。这是他的主业，他还兼营“各种命令、口号、头衔和杜撰的想法”。这是一个多面手，好似前些年东方古国四线城市据于桥头、那些理发刮脸蚀痦子兼事拔牙的算卦先生。
测字占卜，虽未若东方的同行一般精通，但对时局还是有很深的算度，这一日他觉得独裁者的时间差不多到头了，他赶来和独裁者极其将军、秘书等跟班见面。准备出卖独裁者的临终遗言。先是装傻（假装听不懂母语），继而发怒，独裁者准备拘捕这个男人。男人向他解释了为什么他需要购买临终遗言：在绞刑之前，独裁者会因恐惧而颤抖，“无法说话”。即便是独裁者能得到礼节性的几分钟，也会因“断断续续的呻吟”而使篡权者（包括现场的助手）的“耐心告罄”而被绞死。终于，“面如死灰”的独裁者将助手们撵了出去，向那个男人购买了自己的临终遗言。
“倍感耻辱的”将军和秘书们发动了政变，为了不让独裁者说出“临终遗言”，当场把他射杀。夺权者逮捕了那个男人，逼他说出临终者应该说出却没有说出的“临终遗言”。但这个男人很有职业操守，就是不说，最终被“乱脚踢死”。
购买了叫卖声的小贩继承了那个男人的遗志，继续在街角叫卖（象征着日常生活）。而某一句叫卖声成了推翻将军和秘书们统治的”新一轮运动的暗号”。将军和秘书们的统治也被推翻了。他们中的一些人被处死。临死之前，这些人悟出了一个道理：“话语的叫卖声只能被贩卖而不能被购买”，话语的叫卖声又象征着人人皆知的真相（国王长个驴耳朵），贩卖指的是真相的流传，购买指的是对掩盖之真相的确认。在独裁国家，政治笑话是底层民众的开心果，是阶层之间必要的润滑，假如这个也不被允许，独裁者于真相被动之认领将是大概率事件，如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
拉丁美洲盛产独裁者。如巴拉圭的斯特罗斯纳、智利的皮诺切特、阿根廷的豪尔赫·拉斐尔·魏地拉，这些人的统治手段非常残暴，在他们治下，很多人因为政治原因被逮捕、拘禁、杀害。反抗独裁、介入政治是拉丁美洲文学的重要传统。无论是长篇小说《总统先生》（漫画式的夸张）的作者阿斯图里亚斯，还是微型小说《没有寓意的故事》（寓言式的隐喻）的作者科塔萨尔，像他们的大多数同行一样，都一样写出了一个孤独的、压抑的、魔幻的、奇思妙想如礼花般绚烂的拉丁美洲的社会现实。
只要内心不变，独裁的尽头不是民主，而是对真相掩埋后新的独裁——这篇小说带给我们一段时间内的事实，或还有更长久的难以磨损的事实——独裁者、将军和秘书们都会死去，但真相的火种——基于神圣之日常的“叫卖声”还会“不时在街角回响”。
（202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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