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现代诗人与民族传统
(2023-06-28 21:47:52)分类: 诗人论 |
真正的先锋诗人和现代诗学,并不是极端地反叛、极力地割断传统,而单纯地标新立异,惊世骇俗,甚或时尚化,却往往是审慎、深沉的“守旧者”。他质疑传统,又反思传统。他可以呼吸吐纳现代风云
现代诗的“继承与创新”是一个复杂的问题。现代与传统的关系,既不是截然的断裂,也不是对古老诗歌的“回归和模仿”,这里的“继承”,是立足当下文化历史语境,传统与创新的相互激发、相济相生的双向互动的机制与新生。
中国诗歌的传统,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既有精华,又有局限。而且由于传统的丰富多彩,面对传统的扬弃,不可能有一个公认的一体共识。即使有此共识、对诗人个人创作来说,也缺乏有效性。所以,他对传统的能动性,就只能是对“正典”的独立的创造性的“诠释”,也即是要找到通向传统的个人“暗道”。
对此,陈超昭示了个人观点:“我坚持我一贯的立场,即:对诗人个人的写作而言,‘继承’传统不会是一种轻而易举的行为。这里,永远包含着对其积极能动的选择、变构、剥离和重新发现。对传统的‘继承’,从最高价值上说,只能是传统意义的重新‘生成’的过程。传统对于我们现代诗人来说,……它仅是一种无限大的可能,真正的价值只能相对于我们的智力深度及语言能力的实践而确定。……‘继承’活动在本质属性上是与创新性理解同时到来的。”
这里,我们之所以大段引述陈超本人的论述,是因为它精到而完整地阐发了现代诗人与传统的内在的微妙而深邃的关系。传统不是一道干涸的河床,而是一条奔涌不息的流水。诗人在水中弄潮,推波助澜,在新的潮涌中,扬帆远航。
现在,我们可以集中和综合起来看:“继承与创新”,在特定的基点上,它们不再是两个词,而是二者构成的一个“新词”。极而言之,继承就是创新,创新就是继承。没有继承的创新,是没有根脉的荒芜,没有创新的继承,是没有生机的枯萎。真正有实力的现代诗人,
所谓民族特色,所谓东方感的现代诗歌,只有在这种自觉的创造意识高度下,才具有真实、结实、落实的广阔可能。
陈超把“现代诗人与传统”的关系,作为他现代诗学的一个重要命题加以探讨,不是纯理论的学究式演绎,而是有诗人个人实践的介入。既反映了他诗学研究对时代前沿性的坚持,也体现了他广博渊深的历史性视域。而正是此种的致力,造成了他现代诗学本土化、民族化的丰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