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求真意志和个人化历史想象力
(2023-06-26 18:01:11)| 分类: 诗人论 |
四、求真意志和个人化历史想象力
尼采说:“意志是生命的本质。”
文学的“求真意志”,是诗人探询与追问“生存和生命的真相”,坚持语言“对生存境况和生命体验的揭示和命名”。然而,它们常处于含混与遮蔽状态:“权力话语”的禁忌,“群体谎言”的迷惑,以及“绝对主义”、“本质主义”的逻辑误导,都可以造成生存/生命的黑暗,使个体生命/生存陷入灵魂的失落、焦灼与痛苦,并使话语命名出现偏差而无效。正因如此,必然激发诗人的“盘诘之情”:发现问题,深入问题,企望找到最终的答案。“求真意志”,对诗人来说,是一种“固执、沉郁而催促的诫命”:“我要听,我必须听——如其所是”。对人的命运的打探和倾听,是人类古老而永恒的哲学命题。
然而,求真意志的“真”既是现实生存的沉压,也是个体生命的本质,它烦难而酷砺。并且它不是既在的、凝定的,而是变动的、延伸的,更是由浅近而入至深,它向未来、未知的神秘打开。虽然诗人们以“变血为墨”的真诚和毅力,在批判的阵痛之中使生存/生命以暂时得以去蔽,语言深渊被举起,心灵的活力被唤醒而重新奔涌,但真正的“真实”,远未达到。求真永远在路上。到头来,也许是“终极悖谬”。
因此,“求真”,只是一种“意志”。但这种意志,却是诗人最可宝贵的品格。他们对生存和生命的真相始终保持着更尖锐的开掘和追问,他们并没有“解决”问题,而是使问题加深、扩大、焦迫化。他们的精神风范正是在这种不计代价的语言历险中,放射出奋勇不息的熠熠辉光。他们的“意志”作为,就像塞万提斯的“堂吉·阿德”一样,为了信仰而向风车开战!
个人化历史想象力。
如果说“求真意志”是倡导先锋诗人们写作的精神姿势,那么“个人化历史想力”的命题,则是陈超以诗人批评的身份从诗潮回顾和创作实践中提出的作为诗歌之“思”的运作机制。此二者可以成为1990年代先锋诗的方向、指认和助推。
诗歌的“想象力”,就是诗人改造经验记忆表象而创造新形象的能力。诗歌想象力的方式,关涉到诗人对语言、个体生命、灵魂、历史、文化的理解和表现。朦胧诗,从意识形态的历史反思转变为人性异化的批判,其想象方式多为审美的意象和叙事。“新生代”的想象力,逆转了朦胧诗的范式表现为上下两种方向:一是日常生活经验的展示
鉴于此,陈超伴随着1990年代先锋诗的兴盛与迁衍,在总结前此经验的基础上,提出富有综合创造性的“个人化历史想象力”。“它是诗人从个体主体性出发,以独立的精神姿态和话语方式,去处理我们的生存、历史和个体生命中的问题。在此,诗歌的想象力畛域中既有个人性,又有时代生存的历史性”。
陈超对此,做了先锋诗人创作的个案分析和整体述描。他认为,“他们的诗,既没有重返唯美的乌托邦,也没有追赶肤浅的中国式‘后现代’,而是将近在眼前的异己包容进诗歌,最终完成对具体历史语境的揭示、对话、盘诘和批判。”正是这种先锋诗的历史想象力和话语修辞的深拓,增殖了诗歌的活力和有效性。
这里的“历史想象力”, 既是功能,又是本体。在个人化历史想象力双重要求下,写什么”和“怎么写”密不可分。作为生命与生存临界点的语言,在历史想象力中获得了更大的独立性。诗人对语言的深度觉识,凸显了具体生存的“真实性”。这样的先锋诗,不仅改变了我们的诗语的表达方式,也改变了我们诗学的思维方式,让诗歌的思与语言在创作中,实现了高度的内在和谐和外在的艺术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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