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香玉在豫剧《花木兰》里饰演花木兰
常香玉的鞋为什么早上大晚上小
压力是动力,竞争出人才。梨园行的良性竞争,有利于人才的快速培养和成长。豫剧艺人常香玉曾因为同行竞争,在一百二十天排演了三十来出新戏,平均四天学一出新戏。
一九三六年,河南开封有三台河南梆子戏,竞争激烈:一台是以陈素真为主演的豫声剧院,一台是以司凤英为主演的永安舞台,还有一台是以常香玉为主演的醒豫舞台。
常香玉单凭已有的十来出戏,难以持久。她的父亲张茂堂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要她在这一季里连演四十五天不重戏,也就是在一百二十天,除了天天演出,再排三十来出新戏,平均四天学一出新戏。
迫于无奈,常香玉只得玩命地学,连一日三餐都是背词温调的时间。到了晚上,她累得两脚浮肿,就问妈妈:“我的鞋为什么早上大晚上小呢?”妈妈心疼地说:“傻闺女,鞋子大小早晚都是一样的,你白天演戏、排戏,到了晚上,脚累肿了,就感觉鞋子小了。”
徐天红在越剧《红楼梦》中饰演贾政
徐天红和公鸡比高低
戏曲艺人的先天禀赋固然重要,后天努力更为关键,后者能够从一定程度上弥补天赋的缺陷,勤能补拙。越剧老生徐天红年轻时嗓音尖细,通过每天早晨练嗓,与公鸡比高低,终于练出一副高亢的嗓子。
一九三五年,十岁的徐天红去越剧科班学戏。师傅根据她娇小的身材、秀丽的长相、尖细的嗓音,叫她学花旦。可她人虽小,很有主见,非要学老生。师傅觉得不可思议:“侬人介小,嗓子介尖,哪能好唱老生?”
徐天红理直气壮地说:“人小会长大的,嗓子尖么可以练的呀!”
每天早上,徐天红在屋外的场地上练功练唱时,听到公鸡“喔喔喔”的啼叫声,清脆而嘹亮,久久地回响在空旷的田野上。她想,为什么雄鸡的身体那么小,发出的声音那么响呢?而人的身体那么大,发出的声音反倒那么小呢?她仔细观察公鸡啼叫时的姿态,总把低下的头高高地昂起,然后张开翅膀,抖动击拍,双脚踮起,全身鼓动,声音从完全打开的嘴巴中发出。
于是,徐天红学着公鸡的模样,把双手撑在腰上,抬头、挺胸、收腹,从腹部运气,送到口腔,再发出声音。就这样,公鸡叫一声“喔喔喔”,她也学着叫一声“喔喔喔”。久而久之,她的嗓音打开了,响亮了,从鼻音到脑音,送得很远。
王文娟在越剧《红楼梦》里饰演林黛玉
王文娟主动要求演死人
以前,戏曲艺人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愿教戏或者留有一手。有的徒弟为了获得近距离观摩的机会,宁愿上台跑龙套。越剧花旦王文娟做得更绝了,竟主动要求演“死人”。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初登越剧舞台的王文娟勤奋好学。一九四一年底,她的老师竺素娥与支兰芳搭档,在上海通商剧院演出。那时,她非常喜欢支兰芳的四工腔。
每次演出《梁祝》,舞台上必须要有一个扮演死了的梁山伯。为了学好支兰芳的戏,王文娟主动要求演“死人”。到了“英台哭灵”一场,她躺在台上,把支兰芳的唱功听得仔细,做功看得清楚。偏偏演四九的演员喜欢开玩笑,存心捉弄她,在台上推推碰碰。她只有屏气敛息,一动不动。就这样,王文娟躺在台上演了几天“死人”,把支兰芳唱腔里的每个转折、起伏、休止、延长都学会了。
活人扮死人,有利有弊。好处是容易增强演员之间的感染力,让扮演祝英台的演员如临其境,演得更加投入;坏处是万一饰演死了的梁山伯的演员动了,容易笑场。曾经就有这样的先例。这种做法不符合传统戏曲虚拟的审美特征,不如以一把椅子盖一件衣服来代替。
新凤霞在评剧《花为媒》里饰演张五可
新凤霞练功把裤子都跑掉了
俗话说“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评剧旦角新凤霞从小刻苦练功,喊嗓跑场,小时候有次把裤子都跑掉了,还不停止。
每到寒冬腊月,新凤霞约上几个小女孩,一起出门喊嗓子:“快快快,跑跑跑,穿上棉裤大棉袄,冻得受不了。来来来,拉手一起跑,都不吵又不闹,长大了唱好戏,当个角儿,台下真叫好。”
那时候,新凤霞穿的是中式衣服,一身棉裤、棉袄很厚,不知是多少年的旧棉花了,贼硬贼硬的,简直像个铺盖卷,脱下来立着放,都能站住。
有一次,那时候,新凤霞跟小姐妹一道喊嗓子,又跳又跑,拉着手扯来扯去,一下子把裤腰带拉开了,裤子掉了下来。她想练功不能停下,于是两只手抓着裤腰,照样跑,照样跳。
等唱完一段,新凤霞又临时加了两句顺口溜:“快快快,跑跑跑,哎哈哎!裤子都跑掉,这大姑娘不害臊!咿咿啊……这里喊嗓真正好,天顶掉下来也要跑……”大家听了她临时加的几句词,都笑了出来。
关肃霜在京剧《战洪州》里饰演穆桂英
关肃霜躲在坟堆里练功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看过戏曲电影《铁弓缘》的观众都知道,扮演陈秀英的关肃霜前演花旦、青衣,后演小生、武生,文武兼擅,尤其是她独创的“靠旗打出手”这一绝技,令人观为叹止。她一身的过硬功夫,竟是从小躲在坟堆里练出来的。
一九四二年,关肃霜在武汉拜京剧名旦戴绮霞为师。当时,她和师傅都住在四楼的平台上,有时下楼拎水、买东西、端宵夜,都跑着圆场,脚下不停地练。上楼的时候,她的嘴里念着小锣“台台台”,一边扭一边上。总之,她抓住一切机会,不停练功。
有一次,关肃霜看到一个跑龙套的演员有一块破台毯,想借来练功,结果被拒绝:“这块破台毯,我还得留着晚上当被盖呢!你要想长本事,就到地上练去吧。”
于是,关肃霜看中武汉郊外的马家湖坟堆,那里地势偏僻,无人打扰,十分安静。她胆子大,一个人常跑到这里,随便喊,随便练,练着练着,有些疲倦了,就靠着坟堆入睡了。
赵葆秀在京剧《四郎探母》里饰演佘太君
赵葆秀“罪有应得”练真功
中国的方块字奇妙无比,同样一个词,从一个新的角度去阐述,会发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新内涵。梨园行流传京剧老旦赵葆秀“罪有应得”练真功的佳话。那么,练真功怎么会“罪有应得”的呢?
原来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北京京剧院的老旦赵葆秀以一出《李逵探母》成名。在老师袁世海、李金泉的严格把关下,几经修改,几经排练,精益求精,一直磨了两年多时间,她才把这出戏搬上舞台,与观众见面。
为此,古典文学专家吴晓玲曾经以“罪有应得”为题,在《北京晚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文中提到“当年和葆秀同时到坛根儿(天坛围墙根底下)练嗓的同学跟她说:你这是‘罪有应得’!罪者,苦练之罪也。君不闻‘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的谚语吗?说文雅点儿就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就是‘应得’,亦即所谓‘实至名归’。各行各业均同此理,固不止老旦一行,也不止戏曲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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