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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5】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王文娟著

(2022-09-13 21:30:57)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连载5】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王文娟著
1940年代初,生活照

        三、前辈师长
        1938年8月至1939年6月,我老师竺素娥和姚水娟领衔的越吟舞台在天香大戏院演出,卖座极佳。我有幸躬逢其盛,在舞台生涯的起步阶段,就见证了越剧史上的辉煌一页。
        越吟舞台当时的班底有:乐队六人,值台(舞台监督)、服装、烧饭各一人;三担(管头盔、服装、靴子的师傅)三人;演员阵容有:小生头肩竺素娥、二肩毛佩卿、三肩范瑞娟,花旦头肩姚水娟、二肩邢竹琴、三肩孙妙凤,小丑袁金仙、任鸿飞,老生商芳臣、任伯棠。龙套则由我们学员担任。全团约有三十多人。
        我的老师竺素娥文武双全,尤其擅演“靠把戏”,有“越剧盖叫天”之称,她在《投军别窑》中饰薛平贵
        我的老师竺素娥,台风朴实大方,素有“越剧皇帝”、“越剧盖叫天”之称。她的武功尤其出色,会“云里翻”,靴底功一流,擅演《金雁桥》、《伐子都》、《群英会》、《投军别窑》这样的“靠把戏”,演来既威武又有功架,开打也十分可观。她扮演的薛平贵,表情细腻,一招一式恰到好处,穿靠执鞭,英俊威武,起霸时很有气魄和风度。她在《吕布与貂蝉》中饰演的吕布,英俊潇洒,并且把这个徒有武艺,却贪婪贪色、反复无常的武将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曾被观众誉为“活吕布”。
        老师不仅擅演武戏,文戏也很出色。如《天雨花》一剧,讲“左维明巧断无头案”的故事,竺素娥饰演主角左维明,姚水娟饰荀含春。竺素娥把七省巡按机智破案的情节,演得高潮迭起,扣人心弦。她在“查绣鞋”(对鞋露鞋)一场中,巧妙地盘问核对,唱念清楚,表情细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再如1939年她和邢竹琴老师演出的《盘妻索妻》,这出戏是男班艺人张子范老先生专门替她策划并导演的,由汤笔花先生编剧。首演便获成功,连演了半个月。这个戏后来也成为越剧的保留剧目。
        她在演出传统戏时,也总有与众不同之处。如演《玉蜻蜓》中的“前游庵”时,她为申贵升设计了一个从扇子缝里偷看志贞的动作,观众觉得十分新颖。在申贵升临终一场戏里,她有一个“捉火”的表演。每次演这段时,老师在后台化完妆,让我剪一小段棉纸,捻成一根极细的棉线,夹在她的指间,等演到临终时,舞台上灯光全暗,只留一支蜡烛,她抖动手指靠近蜡烛,指间的棉线被烛火点燃,从台下看,火苗就到了演员的手里,然后演员把蜡烛上的火吹灭,再用手里的火苗把蜡烛点亮。这样反复三次,以此表现申贵升濒死时的幻觉,增强了舞台气氛。这门“捉火”的技艺最早由男班老艺人创造,会演的人不多。
        老师是著名小生,而我却专攻旦行,幸运的是,当时越剧界几乎所有的一流名旦,都与我老师有过合作,我有机会在观摩、借鉴和比较中,向众多前辈学习,博采众长,获得了极大的教益。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姚水娟、王杏花和支兰芳三位前辈。姚水娟的表演,支兰芳的唱腔以及王杏花的台风和脚本,是我当时主要的学习和模仿对象。
        当时的姚水娟不过二十岁出头,她戏路宽广,悲喜剧演得都很出色。《碧玉簪》中的李秀英,她演来稳重大方,表现出一位善良温柔,富有教养的大家闺秀的内心痛苦。她扮演《玉蜻蜓》中的王志贞,在“庵堂认母”一折中,把志贞想认子又不敢认的矛盾刻画得淋漓尽致。她尤其擅演女扮男装的角色,孟丽君、花木兰、蔡兰英等人物,演来气度潇洒、刚柔并济。她塑造的反面角色也很出彩,如在《《天雨花》中扮演一个通奸谋命的恶妇人荀含春,妖冶狠毒,令人耳目一新。

【连载5】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王文娟著
三花一娟——姚水娟“越剧皇后”姚水娟剧照,她细腻传神的表演风格对我影响很深

        记得演出《貂蝉》一剧时,在初见董卓那场,姚水娟老师扮演的貂蝉需要舞动一根铜棍,这根铜棍约八十厘米长,两头装了小电珠,拿在手上一按开关,电珠就会发亮。她为了演好这段舞蹈,反复练习,即便在日夜两场的间隔中也是棍不离手。演出中,当貂蝉在董卓面前起舞时,台上的灯全部关闭,只见她手握铜棍,电珠时明时暗,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观众席顿时发出一片惊叹赞美声。要知道在当时的越剧剧场里,是很少有喝彩和掌声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姚水娟还是一位性格泼辣干练、很有想法的“前进艺人”,她团结了一批知识分子参与编剧和策划,这在当时的越剧界是一个史无前例的突破。那时我刚到天香戏院不久,发现老师竺素娥突然背起台词来了,这可是一件新鲜事。因为之前大家演的老戏都是没有剧本的,戏装在演员的肚子里,随口唱出来就是。这就是越剧史上不可忽视的一页——1938年9月姚水娟首创采用编导制排演新戏,聘请了原《大公报》驻杭州记者樊篱(迪民)先生担任编剧。第一个新戏是《花木兰》,这个戏有宣传民族抗战的含义,而且是姚水娟擅长的女扮男装戏路,可谓是量身定做,用心良苦。
        1938年9月12日,《花木兰》在天香大戏院首演。尽管初次上演的新戏还比较简单,当时的编导制也很不健全,但《花木兰》的演出,打破了当时越剧界只演那几本传统老戏的局面,为越剧此后的进一步突破开辟出广阔的天地。
        樊篱接着又编排了《冯小青》、《燕子笺》等剧。每逢有新戏上演,我们这些小学员总是特别兴奋,充满好奇和期待。演出《燕子笺》时,舞台上有个新颖的小机关,事先准备一只用细线穿好的道具燕子,随着剧情进展,后面有人拉动,一只“燕子”从空中飞下来,把小生的诗衔到小姐的闺房里,然后再把小姐做的诗,衔到小生的书房。虽然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些简单的技巧,但当时每次戏演到这里,台下的气氛总是特别热烈,我也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十分新鲜有趣。
        姚水娟也是当时越剧界少见的具有市场头脑和明星意识,擅长宣传和包装的艺人。比如她在天香戏院开幕时,赠送每位观众一把印有她头像的团扇,还给常来看戏的老观众发优惠券等等。一本《燕子笺》连演十四天,在戏码更换频繁,日夜场都要换戏的年代,是很不容易的。过去的剧场并不实行对号入座,早到早坐,晚来的便没有好位子。每到新戏上演,老师们常会叫我们学员先到剧场里帮熟人占位子,可见生意十分火爆。天香戏院的票价在当时的越剧剧场里卖得最贵,还依然能有那么好的票房,姚水娟的宣传理念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1938年秋,《戏报》、《戏世界》和《戏剧世界》三报联合举办由读者选举的“谁是越剧皇后”的活动,结果姚水娟以压倒多数票当选。随后,天香戏院里挂上了一块梅兰芳先生送来的缎子做的匾,上面写着“越剧皇后”四个字。当时剧场里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匾,竺素娥的有“艺术超群”、“越剧盖叫天”之类。姚水娟和我老师在天香戏院合作的这段时间,之所以能取得空前的成功,我觉得关键在于她们有开创事业的进取心,能够不断地适应社会变化的需求,开演新剧,并在艺术上精益求精。
        1939年6月,姚水娟、毛佩卿和商芳臣等离开天香,邢竹琴升任头肩花旦,与我老师搭档继续在天香大戏院演出。邢竹琴老师的扮相清秀,表演朴实规矩,她很有才学,善讲故事,常把平时看的连环画或小说里的一些情节编到戏里,即兴押韵编唱词,有“女秀才”之称。
        之后,剧团又请了越剧名旦、“三花”之一的王杏花加盟。王杏花老师的拿手戏是《盘夫索夫》、《秦雪梅吊孝》等。她擅演大家闺秀、贤妻良母这一类角色,在舞台上端庄大方,气质优雅,在台下讲话也慢条斯理,就是与人生气时,也不会高声争吵。王杏花老师平时喜欢看书,专门出钱请了一位先生为她的拿手戏写唱词,因此她的唱词与老戏师傅传授的“肉子戏”不同,听来很有新鲜感。比如《武松与潘金莲》中,有诸如“今日我黄铜要暂作金子卖”、“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之类的句子;《盘夫索夫》的“索夫”中,严兰贞责问丫环玲珠为何把她丈夫曾荣带到妹妹赵婉贞房里的时候,也有一些“时髦”唱词,如“巡捕不开红绿灯,百样车子不能开”等。
        1941年底,我老师竺素娥与支兰芳搭档,在通商剧场演出了不少新戏,如《林黛玉》、《红娘》、《恩爱村》等。当时的编导陶贤先生,对旦角的化妆进行了改革:不贴水片子、不包头,改梳古装头,装束要向仕女画靠拢。为此,支兰芳还把新置办的水钻、点翠头面,都弃置不用了。演出中还使用了一些布景,如演《红娘》时,台中间搭一座小房间,在“佳期”一场,莺莺小姐进了门,房间里的灯就亮了,等到门外的红娘表演时,里面的灯便暗了;这样反复几次,作为场景轮换,取代原来传统程式中的“背着手做隔壁戏”。观众觉得十分新奇,很感兴趣,这也是上海越剧舞台上较早出现的布景。
        有一天,陶贤先生正给主要演员说戏,我刚化完妆,也凑过去听。陶贤先生看着我忽然问:“小小素娥是你?”我答:“是我。”他说:“小姑娘,这个名字不好。你原名叫彩娟吧?我替你改一个字……就叫王文娟,怎么样?”我欣然接受,此后我便正式改名叫王文娟了。
支兰芳比我老师晚半辈,她和马樟花当时被称为“闪电红星”,扮相漂亮,性格温柔内向,但十分好强。平时身体有些弱,常常咳嗽,神情中总是带着几分忧郁。她擅演新戏,舞台气质清丽,嗓音甜美,四工腔清新别致,特别好听,有“支腔兰调”之称。

【连载5】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王文娟著
“闪电红星”支兰芳剧照。她的四工腔新颖别致,有“支腔兰调”之称,我早年在唱腔方面一直学她

        我非常喜欢支兰芳的四工腔,一直学习她的唱,在我后来的唱腔中,还能找到她的影子。为了学好支兰芳的戏,有一次演出《梁祝》,我主动要求演“死人”,因为那时演“英台哭灵”,必须要有一个演员扮演梁山伯的尸体。我躺在台上,支兰芳的唱做,能听得仔细看得清楚。偏偏演四九的演员喜欢开玩笑,存心捉弄我,把我推推碰碰的,我屏息敛气,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几天“尸体”演下来,我把她唱腔里的每个转折、起伏、休止、延长全都学会了。可惜的是,1942年中秋,支兰芳演完应节戏《阴阳河》后一病不起,不久便去世了,当时年仅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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