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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6】《贵妃醉酒》的演出流变(刘洋)

(2022-09-09 22:39:31)
分类: 图文:菊坛轶事
【文摘6】《贵妃醉酒》的演出流变(刘洋)

        第二篇评论为霓裳客的《<醉酒>可不上蹻乎》。文章由几个问题开始:
        近人演《醉酒》,无上蹻者,质之以故,则曰:《醉酒》无上蹻之沿革。再则曰:唐代有缠足之人乎?三则曰:戏中有穿宫装上蹻之戏乎?此数理由,可逐渐打破之。
        作者于文首首先引用三个对《贵妃醉酒》踩“跷”一事的质问,继而做出否定判断,并开始依次举例反驳。第一,对于“《醉酒》无上蹻之沿革”的质问,作者通过考据月月红、路三宝及小翠花等知名艺人踩“跷”演出《贵妃醉酒》的事实予以回驳。第二,关于“唐代有缠足之人乎?”的质问,其实是在以历史主义的视角来审视京剧舞台上的剧目演出,其主要观点是历史上没有的,而相应剧目演出却出现了的,便违反了历史真实的原则。针对于此,作者认为这样的考据虽然“不无可究之价值”,但“无一种时代的观念”本身就是京剧服侍的特殊穿戴规则,唐代虽然无缠足,但京剧演出却可以用“跷”来表现唐代人物,这是符合京剧艺术逻辑的。第三,接续对于京剧服侍穿戴原则的考量,作者紧接着回答“戏中有穿宫装上蹻之戏乎?”作者举《荷珠配》一剧为例作为反驳。
        在辩驳完这三个问题之后,作者又抛出两个质问,并予以回答。其一,为“《醉酒》是否花旦戏?”如是花旦戏,便遵循花旦旧例,可以踩“跷”;如不是花旦戏,是青衣戏,那便应遵循花旦旧例,可以踩“跷”;如不是花旦戏,是青衣戏,那便应遵循青衣旧例,不用踩“跷”。对于这个问题,作者辩驳地直截了当:“尽人能答其为花旦戏。因观此戏之情节动作,可知其为花旦戏也。旧戏中凡花旦戏皆因上蹻,此自旧剧之规律言之,不上蹻不足以为《醉酒》也。”其二,为“不上蹻则下腰卧鱼,难能乎?易能乎?”“下腰”和“卧鱼”是京剧中难度系数较大的表演程式,极为考验演员的表演基本功。作者认为那些弃“跷”不用的演员,“不过畏其难而懒学耳”,并极力主张艺术的发展不能以牺牲其技艺的复杂性为代价。最后,作者斩钉截铁地总结道:“吾得一定义曰:认《醉酒》为花旦戏者,非上蹻不可;认《醉酒》为难能者,亦非上蹻不可也。”
        第三篇评论是瘦庐所撰《章小山所谈<醉酒>之来源》。文章言简意赅,记述作者与“票界演《贵妃醉酒》第一人”的章小山谈论《贵妃醉酒》的经过。章小山先梳理京剧《贵妃醉酒》的演出史,继而提出“此戏不自理论方面言,即自事实方面言,上蹻后何能下腰,更何能卧鱼,此非强人所难乎?”认为京剧《贵妃醉酒》原本的表演技艺已足够繁难,若再加上“跷”功,其表现难度便超乎常人之所能及。观点与上一篇争锋相对。
        “自《戏剧》杂志,发生所谓《醉酒》蹻工问题者”,刊登三篇《贵妃醉酒》评论文章,“内外行中,注意于此者,其人殊不在少”,并引发了更为热烈的讨论。于是在同年的第二期,《戏剧》杂志又辟“醉酒问题”专栏,连发七篇文章,以更大的版面与篇幅讨论《贵妃醉酒》中“跷”废留的问题。文章依次为燕山小隐《<醉酒>之蹻》、谢尘《杨玉环脚的问题》、素影《孔明的鞋子与杨玉环的蹻》、顽石《<醉酒>当然上蹻》、豆公《事实上<醉酒>之蹻工》、孟冶《研究问题者可如是乎》、华屏《<醉酒>之蹻》。
        这次讨论,将先前争辩双方的观点再次明确摆出。其中,“主张不踩跷的一派,所持理由”为:
        一、《醉酒》这戏,身段太多,倘再踩跷,是予演者一绝大的困难。
        二、宫装戏,大都不踩跷,《醉酒》中的玉环,亦为宫装,可不踩跷。
        三、历来演《醉酒》戏,演者皆不踩跷。
        “主张踩跷的一派,因反对踩跷方面的理由,甚不充分”,所以提出以下辩驳观点:
        一、中国戏剧,本重艺术,万不能因《醉酒》身段太多,畏难而不踩蹻。演者如生畏难的心,将来中国戏剧上的艺术,势必愈趋愈下,蔓延所及,恐不止《醉酒》 踩跷的一端。
        二、宫装戏,可不踩跷,但非完全不踩跷。《荷珠配》中之珠,亦为宫装,何以踩跷。以此而论,《醉酒》戏中玉环,宫装踩跷,并非特殊。
        三、从前路三宝,在文明园演《醉酒》,确会踩跷。小翠花在富连成科班坐科时,演《醉酒》于广德楼,亦系踩跷。所谓历来演《醉酒》的,皆不踩跷,说近武断。
        此处所列双方观点,与上一期《<醉酒>可不上蹻乎》一文中所论述的观点基本相同。将这些争论再次整合提出,其目的是想说明“用这种方法来解决”这一争辩,并非良策,只会使争论“愈解决愈纷争,这项问题,始终成为悬案”。于是,新的争论在原有争论的基础上就此展开。
        首先,是支持上“跷”一方的观点称述。观点一,认为“跷”是《贵妃醉酒》一剧的主要看点:“此戏玉环,嗅花衔杯,种种身段,必持蹻方见功夫。若为真足着地,尚复何难之有”。而现在这些不踩“跷”演《贵妃醉酒》的演员,“能蹻而不用蹻,盖亦风气使然,不足为训”。观点二,认为“要解决这项问题,须研究杨玉环的脚,是否天足”,只有先明确了这一问题,再去谈论“跷”功因技艺表现难度过大而被废止是否合理时,才会有意义。这为前一种观点增加了一些考据层面的依据。经文章考证,“唐代宫闱内,已经有缠足之风”,至于杨玉环,据《姚鷟尺牍》记载,“马嵬老妪,得杨太真锦袜以致富,其女名玉飞,得雀头履一双,以珠饰口,薄檀为苴,长仅三寸,杨氏如非缠足,何至于长仅三寸”,以此作为杨玉环缠足的明证。而且,戏曲“虽然偏重写意”,但也并非完全违背生活逻辑与历史现实。因此,前辈艺人是否踩“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尊重旧戏表示精神起见,注意玉环小脚起见,这出戏应该踩跷,是毫无疑义的”。观点三,以“事实”为依据,认为从前凡演《贵妃醉酒》者都上“跷”,并批评那些“改为不上蹻”人,“实旧剧之罪人也”。
        其次,是支持不上“跷”一方的观点陈述。观点一,通过说明“孔明的鞋子”的问题,来类比“杨玉环的蹻”的问题。“孔明纶巾羽扇,摆摆摇摇,从理论上讲,只应当穿双云履,却不应当穿厚底靴子”,但“事实上却叫他穿厚底靴子,从来没见过穿云履的孔明”,这时“理论上虽不通,事实上却有了存立的价值”。面对这一“理论”与“事实”的矛盾,人们却“不主张孔明换一下”。而“杨玉环翠羽明珰,雍容华贵,从理论上讲,只应当双足硕长,却不应当三寸金莲”,即使过去演《贵妃醉酒》“应当上蹻”,但“于今这好些唱《醉酒》的,都不上蹻,犹如孔明穿靴子,已成习惯”。一旦习惯确定下来,“这也就不成问题了”。这样一来,“却是杨玉环自理论上事实上说,都应该不上蹻”,况且,京剧舞台上的孔明尚且不用“易鞋”,“却硬要杨玉环上蹻呢?”这简直就是“怪而又怪的事情”。观点二,“天下万事万物,以时而变”,京剧亦不例外。即便是过去的伶人演《贵妃醉酒》都会踩“蹻”,但“今伶如梅兰芳、尚小云、程艳秋(即程砚秋)、小翠花、章小山、林钧甫、白牧丹(即白牡丹,荀慧生艺名)、黄润卿、小桂花、朱琴心等,皆不上蹻”,这一不踩“跷”的行为,就可以看作是“上蹻之进化”。那么这种进化是好是坏呢?便需要从其呈现的舞台效果的优劣来判断。“演《醉酒》不上蹻,若形丑恶”,那反对倒也合情合理,但事实是“今人之不上蹻”演《贵妃醉酒》,“并不丑恶,是于《醉酒》之真美点,抑又何伤?”既然不上“跷”演《贵妃醉酒》并不妨碍舞台艺术美的呈现,那么,“主上蹻者”,便“可以休矣”。
        最后,是于踩“跷”与不踩“跷”之间保持中立,为论辩双方“和稀泥”的观点陈述:
        或问曰:唱《醉酒》应上蹻否,曰应。不上蹻或可乎?曰:可。然则二者究属谁是?曰:上蹻有上蹻之身段,不上蹻有不上蹻之作法。二者根本既不相同,自难刊其是非。试就今之演《醉酒》与月月红一比较之,自能证吾言矣。总之,前人自有上蹻者,吾岂能谓其不当?顾不上,与此戏之美,亦不为之稍减。是则演《醉酒》而不上蹻,又何伤哉?
        踩“跷”与不踩“跷”,各有其合理性,也各有其值得观赏的地方。但这一观点亦受到批评:“研究问题者,必有是非,果无是非,又何必研究”,像这样“两可模棱话”,“亦殊足不令人折服”。
        在这场讨论中,论辩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不仅没有将这一问题彻底解决,反而将这一话题的论证点进一步扩大化。之后的几十年中,仍不断有人参与这一话题的讨论。其中以1925年《戏剧周刊》所载独立撰《跷工存废之管见》一文最具代表性。该文已超出《贵妃醉酒》的限定范围,开始讨论整个京剧界“跷功”废留问题。这篇文章立论鲜明地阐述了作者观点:如果“跷”功的存在与时代发展相背离,而只显示其危害时,那便应该“当废则废”;而时下“跷”功一技的作用多是为京剧舞台增加光彩,并且通过区分舞台与现实,可以杜绝其在现实中的负面影响,那“跷”便“不当废”。争论进展到这一阶段,已更加趋于理性。争论的意义,虽看似微小,仅局限于一剧一艺,但却能以小见大,从“跷”这一不过三寸大小的物件中,管窥京剧审美变迁的某一侧面。
        三、意义:“跷”里的审美变迁
        在这场关于《贵妃醉酒》“跷”功的论争中,“行当”概念被反复提及。行当,是戏曲表演艺术的重要表征。以人的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为标准而划分的行当,集聚着众多塑造类型人物的表演技艺,以及对这些表演的美学思考。
        踩“跷”一技,多用于花旦与武旦的表演,而青衣行当则几乎不用。对于“跷”技艺的反复讨论,也广泛涉及花旦、武旦等与“跷”功相关行当及青衣等与“跷”功不相关行当的讨论。在善演京剧《贵妃醉酒》的早期演员中,余玉琴、郭际湘、路三宝等都以花旦、武旦兼善而称著于舞台,杨玉环的舞台形象也被限定于花旦与武旦的行当审美之中。而随着梅兰芳《贵妃醉酒》演出日渐成熟,以青衣表演为基础的审美被不断赋予在杨玉环的人物表达中,成为杨玉环形象塑造转型的主要动力。此次对《贵妃醉酒》“跷”功的讨论,其实是对这一转变的发现与描述。至此,以对“跷”功的讨论为起点,《贵妃醉酒》开始了持续的行当转变、形象转型、表演提升与审美重塑,直到1949年后,经过梅兰芳成功的艺术改革,《贵妃醉酒》的核心样本得到最终确立,剧目经典化历程也得以彻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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