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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杯(外一篇)

(2018-07-21 09:39:08)

量杯

人像量杯,越深邃的人,越能量出生命的深度;越深刻的读者,越能量出作品的深度。人类总是拼命追求生命容积(长寿)、体验容积(丰富的生活)、理解力容积(同理心),无非是想让这个量杯大点。

就做人而言,量杯小,人就会流于浅薄、乏味,像迟钝的味蕾、像素低的镜头,这世界对他而言,也扁平无趣。

这几天重读契诃夫,看他笔下的各种小人物,活灵活现的内心描述,好像契诃夫就是他们本人一样——契诃夫只活了四十四岁,可是他在作品中经历了很多次人生,很多人的人生,比他的生命长度多好几倍的人生。他的量杯真大。

就读书、写文而言,量杯小,要么把深的东西解读浅了,要么脑型单调,写出来的文章千文一面……人与人之间的信息、情感、人生境界的对称,并不那么容易。好的作者,不怕遇到高手读者,倒是怕低的。越高段位的读者,越能识别出作者的技术点、掂量出他用的心思。

同一本书,过几年读,感受迥乎不同。有的轻到没法读,有的却读出了原来没读出的滋味。这是因为你的量杯加大了。不过,量杯大小,不一定和生命长度成正比,很多人,在某一个刻度,已经僵滞了。

有时,遇到体积很大的灵魂,一时无法盛放。我开始不敢写,细细的做些笔记,把原材料存在那里,慢慢的发酵。终于,有一天,鼓足勇气,开笔,可能要写不止一次……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最初那震撼我的东西,被百分之五十、六十、六十五的笔力,渐次推进,一点点析出来了。这百分之十、五的进度条拉进,是我在时间中经历的血肉模糊的成长。随着自己的量杯加大,才越来越深的解读对方,并且,能越来越精细的呈现每一个作者独特而幽微的体味……如果把一个喜欢的作者,每隔十年写一次,一定很好玩。

有时,也很清楚,自己把一个深刻的灵魂写弱了,辜负了它。就像厨师觉得对不起他的新鲜好食材,站在那条为他而死、却没有成为一盘好菜的鱼或肉面前,心里不住的说:“对不起”,很沮丧。

颜施

去看医生,下午的医院喧闹不止:厕所里来不及清理的秽物,拥堵在大厅里等着叫号的病人,电子叫号器枯燥的声音,一个个焦虑的病人,被诊室吸进去,又吐出来:缴费、检查、办理各种手续。我碰到一个暴躁的医生,他的面前摊着四本病历,我是下午第五个病人,他上来就训斥我(他好像不知为了什么正在发脾气),我脑子突然懵了,思路空白,楞了一下想起来陈述病情。

又想起另外一个医生,平时看眼睛,我都挂她的号,无论等多久,她特别温柔,哪怕从早晨七点巡房到中午十二点下班,她也会对每一个病人微笑、耐心的问诊。

过去,有个访谈者曾经问过我,“你有什么写作习惯?”,我说“有,写字的时候,我总会想象面前有一张温柔的脸”。

很少见到质地纯正、朴素带有拙意的温柔,大多数的温柔,都很人工,是笑时露出八颗牙的职业假笑、熟练的示弱,换取男性喜爱的技术化甜软、撒娇卖萌装可爱的萌化。而发自内心,来自于心灵深处的笃定安宁的温柔,是很稀少的天然宝石。我有幸遇到了一些拥有这种品质的人。想起这些温柔的脸,我就觉得内心静定。

仅仅是以自己的样子出现,就让人放松,获取慰藉和力量 。借用一个宗教术语,我把这种现象,称之为“颜施”。

记忆中,总存着一些脸,用来给自己“颜施”。

在山博的佛像展厅里,四壁都是凿空的石窟,那些佛像,以粗粝的砂石雕出,有的肢体已经不完整,幽暗的光,照亮一小块石壁。我一个人,站在那个厅里,他们俯首向我,或莞尔、或沉静,那一刻,我的心,我时而满蓄风雷的那颗心,突然感觉内心的风雷,都止息了。那些脸,仅仅是脸,已经让人获取安宁。

当然,对我而言,更多的“颜施”,是来自于书本。那些美丽的文字,是灵魂的脸。如果说,我没有被生命中粗暴凌虐带来的创伤、戾气所覆盖,还能焕发出一点点善意和温暖,那是因为,我努力想变好一些,我希望,能配得上我曾经见到的栖息在纸上的那些优美、坚韧的灵魂。

书不仅是信息的载体,它本身也是美的实物形式,具有“颜施”的效力——买过几件床上用品,花色叫做喜马拉雅罂粟,是灰紫色的,竹节棉质地,有点点像麻,只有在夏初才能使用,其他时候,要么太冷要么太硬,这种紫色极其温柔缱绻。把买来的新书放上床上,一本《叠韵》,是一个舞者与哲人的对话集,这本书罕见的用了灰紫色的衬纸。临睡前,舍不得把插进书架,就这么放在床上,深深浅浅的紫,像视觉版的《温柔时刻》。让人的心沉静下来。这也是一种“颜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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