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孔夫子订的《唯美主义者的舞蹈》到了。94年那个版本，封面设计像比亚兹莱。有种无序而狂乱的唯美风格。扉页上有陈丹燕的签名，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笔迹圆融，有省笔，连笔，左右不太对称，据笔迹学家说是创造力丰富。陈的签名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藏书章，上面写的着戴立东。是朋友的赠书？还是一时兴起买的？或是青春期路过的一个精神路标？反正，之后就淘汰出了书橱，因为背面有铅笔写的“3”…——旧书店的书，一般都是五元，三元，两元。很多文青都是这样子的，年岁渐长，慢慢被套上生活的轭，最后离文字越来越远。< xmlnamespace prefix ="o"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我仔细想了下，应该是曾经心仪的作家，因为书里夹着一张剪报。是陈保平的文章。《嬉笑怒骂也是介入生活》，很粉一个人，才会把她老公的文章都收集起来吧。我定睛看了陈先生的文，第一段共计有98个字，我数了下，其中四字成语出现了8次，也就是32个字，这种使用频率，大概只有新华社社论。难怪他的文章我老读不下去，又大又空，铿锵有余，人情味不足。像冬天袖手缩颈上大课。“生活可谓大潮汹涌，生机勃勃，千姿百态，当然也有鱼目混珠，但是我们的杂文却越来越显得四平八稳，要么隔靴搔痒，要么蜻蜓点水……”。我今天突然明白，他们夫妻俩文风的最大区别，陈太太爱用形容词，陈先生擅用成语，所以前者是个情调作家，后者成了三联主编。

内容倒是没啥好说，我从十四岁开始读陈丹燕的少年文学，到现在，已是半生缘。熟稔到几乎快有亲情了。她到什么起手势煽情，什么时候落笔收尾，起承转合，我都能估摸出来，太熟悉一个人的情绪脉络和节奏了。就像内米洛夫斯基一样，她的问题我都明白，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冷热冲突的性格。其实文字真的是有情缘的，那天米拉说你不要老写书评嘛，要开拓一点才好，可是我本来就是个很平板乏味的人啊，四年了，那么多的朋友，从清韵到中博，到豆瓣，一直都不离我左右，我觉得非常幸福。这就足够了。

另外又把《塞莱特的真实生活》读了一遍。纳博科夫本人的生活轨迹尽在其中，迂腐的书生，母性的妻子，轻贱妖艳的情人，毁灭气质的，那男人一点点摩挲着自己的堕落，走向无光的所在，最后心碎而亡。生活中的纳博科夫，低能只怕比赛莱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会签合同，记不住电话号码，上课时老忘词，连他自己的婚外恋，都是他老婆来收场的。这种男人一般都会爱上魔鬼。莱瑟夫人，洛丽塔，《黑暗中的笑声》里那个荡妇，总有一天，我要写个短文《论纳博科夫笔下的妖妇》。

又及：纳博科夫的每篇小说都是在戏弄一种文体，这本是纪传体小说。他尤为恶意的嘲弄了这类书里常出现的戏剧化起伏。我看《赛莱特的真实生活》时，常常想到“阳痿”这个词，因为一到关键时刻它的情节就塌陷了。比如刚有一个线索人物出来，那博科夫就会在下秒钟告诉你“那是我脑海中的回声”。

买了一双新鞋，包脚的样式，又小又紧，还缀了很多银片，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在路人投射的讶异眼光中，我仓皇前行，一遍遍安慰自己，这是一双哲思化的鞋子，因为某伟人说“生活就是带着脚铐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