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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是被暴雨惊醒的,仓皇醒来,非常茫然,雨声很暴戾而我没有可以环抱的厚实肩背。凌晨三点是我每天的鬼门关。晚上是和大F兄一起吃饭的,还是老地方,老话题,老菜式。干锅送啤酒,我们喝的都有点微醺。老公中途打过一个电话来“又在阿英煲?”“还是萝卜烧肉?”,我听到话机那头有低低的窃笑。我有次问你不怕我出轨么,老公说怎么会,这人比我还按部就班。< xmlnamespace prefix ="o"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T195事件以血的教训告诉我们,所谓出轨这种事,要有非日常的冲撞力,速度,惊喜,惊艳。这个惊心是一定要有的。
而最痛心的事就是,你们活在彼此的时间之外,半夜里,很无由的想起《英国病人》的尾声。汉娜和坎普在战争之后,各自回到了家乡。她的加拿大,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的印度,热带的太阳那么毒,他的皮肤被晒成了赤褐色,杜拉斯句式是这样描摹这种肤色“好像里面揉进了金沙”。
“现在坎普在哪里想她呢?这些年之后,历史的石头在记忆的水面跳跃,他和她,在石头落地之前,就已经老了”。平心而论,翁达杰的句子非常俗……刻意不俗的俗。《英国病人》之后的作品简直他妈的跳大神,太监开会,无鸡之谈,大而不当的蒸腾出一点异域风情,但是《英国病人》还是有核可嚼的,走到半路的煽情狂。
最近看的《时间中的孩子》,写的是什么呢,第一次我读,觉得是成长与丧失。一个男人丢掉了自己的女儿凯特,而这个男人是写儿童作品的。他低迷,他恍惚,他欲振乏力。这本书我买了有一个月都不敢看,我是一个一岁幼童的妈妈,且是高度易受暗示的文艺女青年。慢慢觉得这是个叙事的骗局,麦克尤恩就是在报复他的童年,被冷落的寄宿生生涯。他始终没有跑出第一个短篇集的跑道。所有的孩子,在成长期都是被父母丢失的,孤独,无助,失语。《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里,那个夏日里,给自己小船上漆,花了很多时间分辨鸟叫,在校树林里保留一个秘密领地的孤僻男孩,在《阿姆斯特丹》里,是那个政客,在《时间中的孩子》里,是达克。
第二次读,感觉是麦克尤恩在谈论时间的不均匀,弹性,和无稽。时间林林总总,而其密度,质感都不一样:神秘主义者经历的永恒,梦中混乱的时空,基督徒获得救赎的瞬间,熟睡中被睡意偷走的时间,小说家和诗人经营的时间图式,永无止境,漫无边际的童年,惊恐事件里被拉长的时间,甚至胎儿期的超能力臆想。
时间是流质,可以是瞬息万里的瀑布,也可以是缓滞成伤且将伤口永远凝结的琥珀。比如在凯特该过五岁生日的那天,斯蒂芬一个人去玩具店挑选玩具给凯特,他非常自信,他知道凯特喜欢什么。又有一次,他误入一家学校,看到一个女童,认定那就是他走失的女儿。他坚持让校长核实女孩的身份,迟迟不肯离开。事情发生三年了,他还陷在泥泞无望的黑暗中,紧紧抱着他的丧失,被它左右,失去了平常心。而达克呢,在一个成功政客的光鲜外壳下,他始终滞留在童年期。离开政坛后,他给自己搭了个鸟巢,里面藏了弹弓,望远镜,鱼竿,他整天就蜗居在里面,等着家人吹笛唤他回家吃饭。首相是个男同,他暗恋达克,又无法建立私人关系,所以他派了一组暗叹,二十四小时跟踪达克,每天早晨七点,穿着睡衣在床上浏览达克的行踪报告,是首相至大的享受……这是偷来的时光,绵软而隐匿,像桃色的被里。
《英国病人》相对来说是个肤浅的案例,关于时间。印度的灼灼烈日下,坎普坐在花园里,好像看见了汉娜,她的头发长长了,垂到了眼睛上。用餐的时候他想与她说话来着,他柔软的手臂穿过时间,伸向他爱的女孩,他的靴子一脚踩到了意大利,在那里他们有过汹涌的一切。而在遥遥万里之外的加拿大,“汉娜移动了一下,转过脸,因为懊悔而低下头,一块玻璃掉下来。坎普的手向前伸去,在叉子落地之前,温柔的接住了它”。这是小说的最后一句话,它在电影里,被处理成视觉语言了么,我不记得了。如果有,那必然是惊悚的。平行蒙太奇是很能表达时空力量的一种镜头。
惊心是因为:两个活在彼此时间之外的人,因为爱,可以享有某种完整的私空间。从哭着放手,到笑着怀恋,你可以看见,时光怎样尖利的划过了我的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