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鄂尔多斯摸象
(2010-04-15 14:0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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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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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中午出发,追赶一点多的飞机,目标鄂尔多斯。在出租车上想,3-4天的采访时间,能了解什么呢。留下一天写稿是必须的,所以采访必须在周六完成。大概一个旅游团都要比我待的时间长吧。
王兄是我在鄂尔多斯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确切的说是在飞机上认识的。他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人到中年,略微发福,但面向很好,温和宽厚的那种人。王兄的夫人是我们的读者,一下子就有了很多话题。我向他请教鄂尔多斯的情况。
我对鄂尔多斯的理解,仅限于知道他在那里。这也得益于,我两周前去她的隔壁阿拉善出差。出发前,翻看了很多材料,大部分是新闻联播体,说的不像人话,除了我这样没事找事的,该不会有第二个读者了。另一些报道,无非是对暴富者情绪化的描述,形迹可疑,似是而非。
王兄很热情,下了飞机后邀请我们去他公司的酒店住,并一起晚饭。我们聊得很投机。他是山西人,也做过几天记者,后来到北京闯荡,开了一家自己的小咨询公司,然后被服务的一位鄂尔多斯老板“招安”,就关掉了公司,来到了这里。
其实鄂尔多斯80%是汉族人,多是当年走西口从晋北陕北过来的。这些人富有冒险精神,性格坚韧,家族观念强,打麻将都不带外人玩。
王兄打算帮我约一下他的老板,随着鄂尔多斯崛起的一家企业主,资产规模7、8亿元,横跨多个领域。与王兄的交谈,让我有两点启发。1,鄂尔多斯是一个投资驱动型的经济体,大量的资本进入,在这个地方循环,直接推高了GDP。其实中国很多城市都是这样,2008年的4万亿国家资金入市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在鄂尔多斯更加极端,时间更加紧凑。从微观上看,本地企业都在多元化,这与我们印象中越来越专业化的趋势相左,那么其中一定是存在大把的投资机会,推动企业去跑马圈地。2,财富形式的多样化,尤以房地产和民间金融最为突出。房地产不仅成为了一个城市现象,更成为财富的出口。实体经济发展过快,过于粗粝,正规渠道的金融服务根本跟不上,所以民间金融借贷异常活跃,高利贷异常发达。房地产和民间借贷又成为财富流转的容器与通道。
我隐约感到似乎找到了理解这个城市的线索,而这个线索似乎是以前并未注意过的。在以往的报道中,无非煤炭-暴富这样的民间逻辑,或是煤炭-转型这样的官方线索。但并没有从财富流动的角度去看一座城市的发展,所谓聚沙成塔,“聚”才是关键,是一个有趣的动态过程。新闻本质上反应的是社会变化,那么一定要找到动态性的载体。我决定去研究这座城市的财富流动,以流动的角度去看财富聚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采访了政府经委副主任、发改委副主任,金融办公室主任、煤炭局、房管局等官员,还有一些房地产公司,参观了装备制造的工厂和福利设施。
我一直苦于追寻一些完整个人的故事,从微观的角度,来表现财富流动和城市崛起。但很遗憾,由于最近关于鄂尔多斯的负面报道,这方面的采访都爽约了。况且时间太紧张,我在鄂尔多斯只有3天。王兄也没帮上太多的忙。
最后在回北京的飞机上把支离破碎的采访串联了起来。其中有两条基本的线索。宏观上,煤炭价格上升,政府压矿技改,大幅提高了产量(这一点确实别山西聪明,看到了趋势,赚了大头),用赚到的钱进行城市产业转型,发展煤化工、装备制造、建设新城市、加大福利投入,使鄂尔多斯成为了一个投资型城市。微观上,民间财富大量聚集后,开始参与到各项投资之中,而最为化的就是房地产和民间借贷,两者形态不一,但实质相同,一为凝固的货币,另一为流动的货币(这也是为什么政府统计CPI的时候不把房地产统计进去)。宏观与微观之间有两点相连:1,政府投资打动了民间投资2,政府的福利支出的大幅增加(财政收入的54%用于民生),释放了消费。
于是,钱的高速运转,推动了鄂尔多斯的繁荣市况。一块钱,运转了4次,就变成了4块钱。这从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现代中国的缩影:投资催生繁荣。只不过更加极端。
城市报道是我们经常遇到的一个类型,既让人兴奋又让人头痛欲裂。再小的城市都是一个庞大的体系,而你又不是一个旅游者,本不该以一个猎奇的心态对待。作为一个在北京生活了20多年的人,我至今都觉得尚无法描述这个城市。
在鄂尔多斯如同盲人摸象,快摸到鼻子的时候,就要忙不迭的去熬夜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