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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童话

(2013-02-05 08:46:17)
标签:

童话

散文

文化

分类: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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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夏天,把一批文言的志怪故事译成白话,因为看到它们当中含有的童话因子,给它们起名《中国童话》。不久前这批故事在豆瓣阅读上架,据网友的反馈,它们与他们定义的童话有一定的距离,终究还是认为它们是志怪故事。我最近有一个发现,不少中国人对于文言的传统不是漠视、忽略或者遗忘,而是感觉到不适。其中深味,值得思考。也许是五四以来“打倒”的思维惯式,也许是一种文化上不自觉的自我贬低,也许包罗更多……仅就这批童话作品来说,在翻译时保持了它们的原味,未作删改和调整,在其中体会到许多传统中国人那种寂寞安闲的情趣。以《耳食录》为例,这是一位我非常欣赏的年轻作家写下的一系列颇有风格的作品,言情沁人心脾,写人生中的小事很有情致,有童话色彩的几篇,我想跟乐钧其人的年龄有关,他大概到那时为止还不时呈现一个孩子的心灵状态。

感谢汪蕙仁大兄在《散文》(2013.2)上刊发这一批译作中的一部分。

 

 

一个寂寞的人和他的影子

 

《耳食录》卷一《邓无影》

 

    从前有一个人叫邓乙,他家里没有父母兄弟,他也没有妻子和孩子,每天回到家里,只有一个人默默独坐。有一天夜晚,他坐在灯下,影子被灯光照射到墙壁上,拉得很长。邓乙久久地凝视着自己的影子,叹了一口气说,“影子啊影子,你陪伴我三十多年了,要是没有你,我会比现在更加寂寞呀。可是你不会说话,你要是会说话,我们一起谈点快乐的事情,该有多好啊。”他刚说完这句话,没想到他的影子立刻从墙壁上走了下来,口中说着,“好吧!”

   邓乙奇怪极了,还有些害怕,然而他的影子笑着对他说,“你害怕什么呢?我是你的影子啊!我们是老熟人了,刚才你还说着让我陪你聊聊天呢。”

    邓乙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便问他的影子,“我们聊点什么呢?”

    他的影子说,“说出你的愿望吧,我可以满足你呀。”

    邓乙说,“影子啊影子,你知道我每天一个人生活有多么沉闷,我希望能有一个好朋友,当我寂寞时便出现在我身旁,你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难的!”影子一边说,一边已经变成了一位青年。他跟邓乙差不多年纪,是一位爱说爱笑的帅哥,看过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而且性格温和,很有亲和力。邓乙很喜欢他,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聊得非常投机。

    “影子兄弟,你能随时变成我想让你变成的样子吗?”邓乙现在跟他的影子变成的那个人很熟了,不再害怕他,跟他无话不谈,向他提出了更多的要求,“你能不能变成一个老头给我看?”

    他的好朋友立刻变成了一位老人,穿着尊贵的衣服,拄着名贵的手杖,说话和走路都完全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爷。邓乙不禁肃然起敬,上前对老爷爷鞠了个躬,老爷爷也还了礼。

    “好啦。”邓乙对他的影子老爷爷说,“变老爷爷不好玩,你能变成漂亮的美眉吗?”

    话音刚落,老爷爷变成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女!又黑又亮的头发一直披到脚底,眼睛像天空一样明亮,嘴唇像樱桃一样鲜红。邓乙惊喜极了。

    从那以后,邓乙便不再寂寞了,每天,他和他的影子玩,就像拥有了无数的朋友和整个世界。至于世界上除了他的影子之外的一切,他都不再有兴趣了。时间久了,他的影子不再像以前一样随时跟在他的身旁,有的时候,他在一个地方,他的影子会走开到另外的地方去。而旁人看到他的影子,惊讶地发现他在做一个动作,他的影子在做另一个动作,甚至:他跟他的影子高矮胖瘦都完全不同,有时他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

    又过了几年,有一天,邓乙的影子对他说:“现在我要走了。”

    “你要到哪里去?”邓乙问。

    “我要到离次山去。那里离这里有几万里路呢。”他的影子说。

    邓乙舍不得他的影子,但也没有办法呀,只好一边流泪,一边送他到门外去。他俩一起出了门,说了一些离别的话,他的影子突然随着一阵大风飘走了,飘得无影无踪。

    从此以后,邓乙再也没有了影子,他变成了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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