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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子26

(2022-04-24 18:38:59)

大码头仿似一道闸。船一靠岸,舷边的铁链一打开,人们就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奔向码头口那道铁门,然后如开闸的水一般逆流进了街道。街边的小摊小贩本都有气无力地晾在各自的阴影处歇息,一旦大码头开闸,猛地窜出一股子人流,这么摊贩们的脸上立马就焕发出阳光样的灿烂,东外街也就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向化街两边连着许多巷弄,这些长长短短的巷子弄堂与向化街形成一片巨大的脉络不清的叶子。每当街上有热闹可瞧时,三三两两的人从各条无名无姓的巷弄中冒出头来,会合到东外街边,在东外街上汇集成一条流动的大河,最后聚啸在可瞧的热闹附近推推拥拥,拖拖拉拉,时不时翻出几道波纹,溅起几朵浪花。 我听见若有若无的灯花轻爆声,我还以为是在做梦,但眼前有一团小到若有若无的红雾闪了一下,紧接着我闻到了一丝丝肉香味,还带着一星半点甜甜的血腥味儿。一只扑灯的蚊子被烤爆了——因为有一肚子血的缘故,我知道。我还知道,那一定都是那只傻乎乎的家伙从我的身上抽出来的血。煤油灯忽闪忽闪,我身后的影子也忽闪忽闪,我的血的味道消失了,肉香味变得焦臭,我的影子在高柜上再闪了闪,我就又只能闻得煤油味了。 天上那只老鹞子飞了老半天了,它没有看到地上有小鸡?怎么就不下来叼鸡呢? 她说话时还在仰着头。她的头仰了老半天了。 岩鹞子偷鸡呷,岩鹞子偷鸡呷…岩鹞子好孤单,一个人在天上飞,它没有伴。每次都是一个人在那么高的天上飞,一个伴都没有,也没有见它抓到鸡吃。它什么都没有吃。我每次看到它,它就是独自在那些云朵边飞啊飞,飞个不停。 把我从梦中叫醒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是那么绵长,以至于我被从梦中醒来时还能清晰地听到那长长的尾音。 一声又一声压压抑抑的呻吟声将我吵醒了,这呻吟声轻柔、婉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而极富穿透力,也因而能透过沉甸甸的梦魇唤醒我。我醒了,虽然没有睁开眼晴——在黑暗中也没必要挣开眼,挣开眼也是无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仅仅能来得及听到呻吟的最后一声叹息,那叹息声,犹如一个濒死的人吐出的最后一口气。结束了,隔着薄薄的壁板,他们功课做完了。我听到翻身落马的声音,我听到揉纸的声音,还有他们侧身时床板的吱吱声,鼾声。又是一声叹息,影约可闻。 老地主婆的话带着股陈旧腐败的气息,声音像是从城墙下大热天也阴沉沉的防空洞里吐出来的一般,泛着空洞阴冷的嗡嗡声,挥也挥不去。 老地主婆日复一日捱着时光,如同燃烧的蜡烛逐日萎缩,我每天经过都可以看到这种枯萎在不间断地进行着,这往往会触动我心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每当走过门庭,我总是忍不住会看上她一眼,而从她眼缝里总有一点光在那里等着,我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我不觉得有多伤感,倒有一点宽慰,她那双已经快合到一块了的眼皮间的余光像是一道安祥的夕阳。我安静地走过夕阳,黑暗等在不远处,但毕竟尚未降临。 老地主婆与德才奶奶都属狗,庚戌年的金狗。猴年马月时,德才奶奶跟着老地主婆混,是老地主婆的体己丫鬟,当然那是陈谷子烂芝麻时的事。后来德才奶奶翻了身,老地主婆的卧房由德才奶奶俩口儿睡,老地主婆睡门房,算是调了个个儿。我到李家院子跟外婆时,她们两个都老得掉了牙,但两个都对我挺好。在我的眼里,老地主婆从不唉声叹气,呆在门庭的角落默不作声,似有若无。德才奶奶一天到晚说个不休笑个不停,说笑的间隙里就不住唉声叹气,满院子都是她。德才奶奶院子里公认福气巴巴,老地主婆大家都觉得苦逼巴巴,但德才奶奶却先走了,风风光光地先走了。德才奶奶走的那天,我来到门庭,告诉老地主婆德才奶奶死了。老地主婆总算叹了口气,说,丫头婆唉声叹气,一口一口把自己的命给吐出来了。 我听见影子跌落地上碎裂的声音,那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清脆诡异,我刚刚听到,瞬间就消失了,像是瞬间被黑暗吸走了,吃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在我前面一步赶一步地紧走着,有时还停顿一下,扭头用眼神催促我快点,似乎我们是检票进站的旅客,正匆匆忙忙去赶那列等在铁轨上的火车。 他越是催我快点,我越是磨磨蹭蹭。他像是九十年代时那种已检票入站,拖着大包小袋疯狂朝火车扑去的旅客。 他们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从他们的眼晴里可以清晰地看出如饥似渴的光芒,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被他们这种眼光吸收得干干净净。 从他们发光的眼珠子里,你能看得出他们的崇拜和狂热,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被他们的热切的目光迅速嚼烂吞咽了下去,连他那拖腔拖调的余音也似乎是被这目光舔过一样,完完全全消失了。 不管你被什么样的苍蝇叮过,我都不在乎,我就做下一只苍蝇,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叮你,无论香臭。 我叮过的有缝的蛋数也教不清,我也不在意有什么青头苍蝇曾为你留流连,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会成天绕着你嗡嗡嗡,成为你再也挥不去的影子。 他上课时无比专注。他就坐在讲台下,他的脑袋以四十五度角整节课整节课地仰着,两只大眼睛如饥似渴地跟着老师位移,像极了现在我小姨子在家里装的那个圆滚滚的,随着我的活动摇头晃脑的监控头。老师的话他一字不漏地记下了,我有时问他某某问题,他能原版照搬老师的话来给我答疑解惑,他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就连老师教学时的停顿与呼吸都分毫不差。 他身材矮小,瘦骨嶙峋,但脸却有点长,这使他看上去就是一只不声不响的马猴。若说他是只猴,那他是我所认识的最意志坚定的猴子了,单凭这猴子钢丝般的意志,就注定了他在城关的名声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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