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曰29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二十,薛廷泉、应顺安、过彭和付伟走出省府办公大楼,6.22漏油事故请情况报会刚刚结束,参加会议人员之多,会议之隆重是薛廷泉他们始料不及的,别说其他人,就连经历和阅历极为丰富的他这公司老总都没见过这阵势。省领导常务副省长和主抓工业的副省长出席会议,省市两级的安检局、环保局、河务局、能源局和省市人大、政协等专门委员会的代表,共二十几个部门的领导出席会议,会议气氛极其严肃。还好由于准备的充分,薛廷泉的发言极其深刻,受到与会的领导的肯定。由于应顺安的到场,较好地应对了来自领导和各部门多方提出的问题,使得公司在此方面没有处于不利地位。最后常务副省长讲话,强调相关部门尽快结束事故调查,拿出处理方案,总结经验教训,杜绝类似事故的发生。会议还算顺利,没有节外生枝出现其它问题,公司出席会议的人员还比较满意。
会议时结束了,可薛廷泉的心没有放下,相反感觉悬得更高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是极坏的一种结果了,省府多位领导过问和参加会议,一是给事故定了性,按着惯例其实已经不需要事故调查组所做的结论了,领导定了调,一切都要按领导的意图办,这也难免在给事故定级时会被高定,想到这里薛廷泉又感到极其的郁闷。薛廷泉和付伟坐一辆车,应顺安和过彭坐另一辆,两车一同由省城赶回公司。薛廷泉坐在后排躺靠在座椅上,闭着双眼想着他的心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付伟不时回头看看老总,不敢打扰他。
其实薛廷泉根本没有睡着,也不可能睡着,会上会下的许多事情已够让他伤脑筋的了,他在想回公司后他要有些举动,做出样子来给领导看,表明一种自己也是公司的一种姿态,使得上上下下都认为蜀南公司在极力挽回事故的影响,积极总结和吸取事故的经验教训。可做些什么呢?他还没有想好,回去以后还要和其他人研究一下。此时,他突然想到常务副省长向他打听应顺安的事,为什么会问起他来,是他自己问还是替别人问,薛廷泉越想越觉得蹊跷,应顺安在省里、市里又有怎样的关系,他这两年上升势头这样迅猛,一定是搭上了那位领导,会是常务副省长吗,不大像,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应顺安,那会是谁那?薛廷泉猛然间冒出一个想法,替别人打听,能安排常务副省长的人在省里能有几个,难道……
跟在薛廷泉他们车后面的的应顺安乘坐的车与前车保持一定的距离,应顺安也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上午的会议还算令人满意,在目前的形势下,这可能是不错的结果了,尤其是他在会上那对答如流的情形,还是真的验证了领导请他参加会的选择是正确的,但他也确信绝不是薛廷泉让他来参加会的,如果是他早在接到通知后就会告诉他,不会等到到了省城。那么是谁呐,薛廷泉没有和他说。应顺安觉得公司有关事故的应急反应有些方面慢了,这是造成之后情况被动的关键所在,特别是新闻报道的事,完全是公司掉以轻心造成的,这事一出现整个局面就更加被动。如若早一些应对情况会好很多,现在好了省领导的讲话给事故定了性,下一步公司可能会更加被动。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会缓解这紧张的状况,必须有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使得薛廷泉能摆脱麻烦,使得公司摆脱困境。应顺安想起了周六晚上与领导的会面,对他的触动很大,什么是好的企业领导,什么事合格的领导干部,只有通过某些突发事件的检验,才能做出判断,领导说的很对,风平浪静是检验不了领导的胆识的。应顺安从不炫耀自己与哪位领导相识,更不以此作为自身的资本。只是有时领导点名要见他,不得已他才去拜访一下领导,但每次都是在严格的保密状态下的。今天有些例外,领导点名让他去开会,一定会引起薛廷泉及其他人的猜疑,他不想这样,一旦让薛总和公司的人知道了这些,会给工作带来很多麻烦,所以他极力把这事情放得很低很低,就像他平时工作低调一样,为的是不给领导和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张雪松一早上班心情比较好,原因是昨天晚上盖婷给他打电话,针对他安排的任务复命,她将冯树田把一切告诉她表妹的事,详细的向他学了一遍,他真的如获至宝,对着电话听筒狂吻了好几下,算是暂时对他的谢意。放下电话,他那份得意真的无法形容。今天早早来到办公室,想一想怎样利用冯树田的这个事情。
他想一定要立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是冯树田泄的密,特别要在领导和机关里大力宣传,当然不是靠自己,他要借助薛廷泉之口把这了消息传达出去,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冯树田身上,集中在安全环保部,集中于应顺安这安全总监身上,使大家都知道事情正是出在一贯唱高调的安全部门,及与他争总经理位置的应顺安的手下。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设想这么快就就见到了成效,他甚至有些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得意的有些不能自制,看来这一次真的要彻底改变被动局面了。他坐在办公室里,一直注意楼下的停车场,看薛廷泉什么时间回来,他决定只要薛廷泉一回来,他就立即去见他。
看着看着,他又想到了盖天勋,他总是感觉这人有些令人不放心,虽说他年龄已经不年轻,而且与自己配合多年,但是还是那样张扬,还是那样做事简单,有时往往会耽误事。就说昨天的事,虽说算不了什么,但在这特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还好,昨天的事好像没有别人知道,也使他少去了一份担心。他不想过早地把冯书田的吐露情况的事告诉盖天勋,怕他会坏事。很少有人包括自己会想到是冯树田吐露的情况,盖天勋也不例外,自己是安排他们要多利用这人的特殊身份,了解和掌握应顺安和过彭的情况,但没有想到这事这样富有戏剧性,就像事先导演的一样,所以他张雪松要在所有人之前,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张雪松透过玻璃窗看到薛廷泉和应顺安的车先后使劲停车场,他没有耽搁,抬脚向薛总办公室走去。
薛廷泉刚刚到办公室坐定,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张雪松推门走了进来。
“会开的怎么样,薛总,情况还顺利吧?”
“比预想的要遭,两位副省长参加会议,省市各部门的领导公司五十多人,我们的局面很被动啊。”
“是不是得想些办法,就这样靠着不是个办法,事故调查组那边怎么说。”
“好像调查遇到了点麻烦,进展受到些阻力,恐怕短期内不会有事故真正原因的报告。”薛廷泉显得很沮丧,因为没有结果就预示着对公司很不利,上级要是胡子眉毛一把抓,倒霉的肯定是他一把手。
张雪松听到这情况,心里又多了一层宽慰,如果真正的事故原因调查不出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谁也别说是我的领导责任,那么多领导,有一把手,有主抓安全的领导,怎么就该我负领导责任,最起码也是大家共同承担,这样不就改变了我的处境了吗,想到这里他忙问:
“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得有个切实可行的办法,而且要快,时间长了对我们不利。”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做些什么呐,老张你也想想。”要是在以往这样的事情他会和应顺安商量,可这次会议后,他似乎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应顺安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要不然不会连认识省里领导的事情都不露,弄得他这位一把手在领导面前很没面子。“
“我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做出一些有轰动的事,给省市领导一个我们认真对待事故印象,这样就会改变不利局面。”张雪松提醒道。
“那我们做些什么?”
“我们处理事故的相关责任人,给领导一个交代。”
“可事故调查还没有结束,谁是责任人还无定论,处理谁呀?”薛廷泉有些疑惑。
“无论是否调查清楚有些人是躲不了干系的,无论怎样有人事后都躲不了被处理,只是我们先行一步。”张雪松进一步说。
“倒是有一定道理,可处理谁呀?”薛廷泉还是有些不解。
张雪松身体向前靠了靠,离他更近了些,对着大的耳朵轻声在地说,薛廷泉的表情由惊愕变为漠然,转而又变得很平静,最后干脆不住地点头。
公司所有在家的领导都来到五楼小会议室,薛廷泉要组织讨论重要议题。
看到大家都到了,薛廷泉很严肃地说:“大家都到了开会,我到省里做事故情况汇报刚回公司,现在公司的情况很严峻,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积极地做好应对,要不然真的对我们很不利。”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再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我们应该跟积极主动地应对现在的一切,所以我决定对事故的像责任人进行必要的处理,请大家来就是讨论一下,看看我的方案是否可行,如果行马上实施。”
“薛总,事故调查还没有结论,现在处理是不是不稳妥,再考虑考虑吧。”应顺安首先说。
“这个我知道,等调查有了结论就太晚了,对公司和在座的都不利,所以我主张马上处理,挽回一些不利的影响。”薛廷泉的态度很坚决。
“我认为这时有些欠妥当,我们还是要慎重。”应顺安再次提醒到。
没有人吭声,一边是一把手,一边是安全总监,孰轻孰重与会者很清楚,所以没有人表态。
“我赞成薛总的意见,现在我们关键是要做给上面看,事不宜迟。”应顺安料定张雪松会这样说。
“赞成。”其他几位领导都表了态,弄得应顺安无话可说。
“那好,这事就这样定了,下面我们讨论具体的人。”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话,会场沉默了有近十分钟。见没有人发言,薛廷泉有些尴尬,他起桌上的杯子连着喝了好几口水,然后不停地环视在座的各位,最后他的目光在张雪松脸上停下来。张雪松好像受到了他的传染端起茶杯不停的喝,看到薛廷泉在看他,知道躲不过去了,用力清了清嗓子说:“依我看5.26油库的领导首先受到处理,不管怎样,事故出在油库,他们几位恐怕难以摆脱干系,早晚要处理的,说不定现在处理要比以后处理轻,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我同意老张的意见,无论是故事什么原因造成的,作为具体管理者就应当承担一些责任。另外,我提议对冯树田进行处理,据可靠的消息,是他向记者提供了公司的情况,才出现了那篇报道,也才有了公司现在的被动局面,我们必须让这样的人付出代价,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出卖公司利益。”薛廷泉说的很坚决,显然对冯树田的行为很气愤。
老总的话像把电气开关合上一样,立即给会议室里充满了电,气氛开始炙热起来,窃窃私语后都有惊愕的眼光看着一把手,所有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听到这里,应顺安的脑子“翁”的一下,还是出事了,这不出他的预料,正因为对冯树田吃不大准,他才让过彭多注意,可还是还是没有躲过人家设好的套,他有预感这事与张雪松有关。看来消息是准确的,没有十足的把握薛总不会拿到会议上来说。这信息一定是张雪松提供的,不知他是利用了怎样的关系,下面的事比较麻烦了,他急速转动脑子想应对的办法。
“我同意薛总的意见,像这类事情必须把其势头打下去,要不然今后大家都效仿,岂不会给公司带来跟更坏的影响,所以这是必须果断。”
其他几位领导也都像往常一样,极力附和一把手的发言,于是除了应顺安外,全都赞成薛总的意见。
应顺安明白自己必须面对一个特殊的局面,他一个人站在以一把手为首的一群人的对立面,他明白这种抗衡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他没有可能说服在座的各位老总,尤其是不能说服为了某种目的而达到统一的薛廷泉和张雪松,他见到此时的张雪松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得意,但他看的出来,这种得意其实是对他的一种挑战,仿佛要宣告对方的胜利。应顺安深深明白这是一种丢卒保车的做法,领导想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摘出去,可以说不顾其他人命运如何。此时他必须站出来,为那些被冤枉的人说句话,此时他眼前浮现那天与石建龙的谈话,看来他的预感还是很准的。
“既然大家都同意以上两位老总的意见,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想提醒大家,5.26油库在事故发生后反应迅速,应对得当,为抢险赢得了大量时间,在事故没有调查清楚前就贸然作出处理,显然有失公允,也不太能服众,在此提请各位领导注意。关于冯树田的事情,我同大家一样对他的做法表示愤慨,但这要和事故处理分开,这本身就是两档子事,不要扯到一起。另外如果处理冯树田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们不能说他反映了情况就处理他吧?这一点同样提请各位领导重视。如果非要那么做的话,那么我持保留态度。”他语气很坚定的说,抬眼看着薛廷泉。
又是一阵沉默,薛廷泉看了看几位,见没有有发言的意思说:“好,我个人尊重应总的选择,既然大家没有其他意见,这时就这样定了,通知总经理办和安全环保部把相关的材料准备一下,明天提交公司安委会讨论。”
会议在并不很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张雪松散了会回到办公室马上打电话叫来了盖天勋,把会上定的事对他说了,他一听就炸了。
“张总不能这样,千万不能处理冯树田,施工过程中的许多事情他都清楚,一旦处理了他,他不管不顾的乱说一通,对我们很不利,领导还是要阻止他们这样干。”他其实不知道,这主意正是张雪松出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我们又没有什么短在他手里抓着,他再不管不顾的还能怎么样,还能把你我送进监狱里去。”张雪松说话很有底气,因为他确实不怕冯树田乱说。
“那道不能。”盖天勋听到他这样说忙表白一样的接了一句,可心里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会被送进监狱。他看了看张雪松继续说:“最好是不要这样对他,无论是施工期间还是出事以后,他都为我们做了很多工作,就凭这一点也应该极力为他开脱,他没事大家都没事,这样不更好吗?”他还在试图劝说张雪松。
“这时已经定了下来,现在连我说话也不一定管用,还是想一想自身吧,不要去管其他人了。”盖天勋明白了,到了这关键时候,领导是一定要找替罪羊的,希望自己别有这一天。
“看来是不可挽回了,这样对他真的有些不公平。”此时盖天勋说出了一句心里话。
“这些对你我是好事,有人占到了前面,我们的风险不就小了许多吗?怎么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张雪松有些埋怨盖天勋。其实领导不说他也知道,他的直接领导这招够毒的,一旦有人受到了处理,那么上上下下就会认为是受处理得人该负主要责任,事故的调查和处理都会受其影响,说不定真的可以躲过这一劫,想到这他也觉得心里宽敞了许多。
“前一段你们的工作不错,事故调查中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你和所有的施工队说说,带我去谢谢他们。但要告诉大家不要掉以轻心,现在没有发现问题不等于永远不发现问题。还是要认真查一查,把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仔细看一看,发现漏洞认真弥补一下,希望永远查不出问题。”张雪松嘱咐道。
盖天勋脑子里想着冯树田的事,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稳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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