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血色的苦涩 纯净的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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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苦涩,纯净的纪实
——读刘海先生长篇小说《青春无主》
(我心想事)
刘海先生的长篇小说《青春无主》以四川西南西昌大凉山脉为背景,写了大山褶皱里一群知青在痛苦磨难中挣扎生活的故事,再现了当年知青的真实生存状态。小说以第一人称叙写,主角文笛,在父母关进了牛棚时,他才16岁,绝望之下毅然下乡插队。在农村的五年里,他参加了各种劳动,为了生存,他还教过夜校,参加过农村宣传队,立志和农民打成一片,可是却屡屡与参军、招工无缘,于是在迷茫和绝望之际,他偷过农民的蔬菜、混着逃票乘火车、唱过“反动歌曲”、甚至自暴自弃地有过错乱的爱,有过到缅甸打游击的荒唐念头,最终是文学拯救了他,在与命运的抗争中,他终于如愿回城梦圆读书。
小说史诗般地再现了当年波澜壮阔的知青运动的真实,又以细腻的笔法剖析了这一群青春弃儿的心路历程,浸泡过苦难的文字透着一股苦涩的纯净,而“非虚构”的写作记录了历史的厚重。
血色的事件,再现知青当年的磨难
在那血色飞扬的年代,也就是伟人的一句话,大卡车开向大山的深处,自己的命运被抛到一个大山的褶皱里,千千万万的热血青年走上了泥泞的乡村小路,从此告别美好的梦,开始了生活的磨难。文笛的父母关在牛棚,隔绝了亲人的爱,而知青组里又有矛盾,经常一个人咀嚼孤家寡人的滋味。没有粮食,甚至挖出农民遗弃的牛肉当做美餐,大吃瘟猪肉,生存成了第一要务。于是有了回城的念头,宁愿打小工也不干农活的“赖青”很多;于是有了走家串户混吃的知青,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于是有了跳“丰收舞”的愉悦,只是为了一次肆意地放纵。
小说写了一次跳“丰收舞”的经历,让人读来有了“含泪的笑”:
那晚我都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只觉得脚软软的,如同踏着棉花。好像来到了河边,看到一片绿色的菜地。
读了这一段文字,我感到其实这不是一次真正的偷盗,更像是一次肆意地放纵、任意的发泄,那是一个青春磨难后的迷茫、麻木。
小说写了一群知青,其中浓墨重彩地写了几个主要人物,几乎都是知青的典型形象。
小说中的“我”,文笛,是一个干部子弟,可是跌入人间底层,开始以自己的满腔热情来到农村,一心坚持干活,争取表现,可是后来一切并不如愿,于是有了迷茫,有了一些放纵,不得已干了很多不得不为的事情,小说细腻地剖析人物的心理,展示知青的心路历程。
为了回家,而知青的囊中羞涩,于是就混上火车。小说写了一次惊险的“逃票”经历:
那时查着混票的就要罚款,或被赶下车。我紧张得不行,提心吊胆的,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值得称道的是作者不是简单地记事,而是以自己的心理状态为线索,先写自己的担心紧张,惶然,然后以哭声、人们的议论加深自己的恐惧,看到减缓了查票进程自己有了喘息,当看到一大拨男女乘客赶进了餐车心跳乱了,接着写买了票的人的自在,对比中更加写出自己逃票的窘态心理。就这样一步步写来,揭示了逃票的心路历程。
小说里另一个值得称道的人物是龙飞,是个到处游荡抓拿骗吃的“滚龙”。出身于一个流氓无产者的家庭,14岁就参加红卫兵,去北京串过联,接受过老人家的检阅,抢过枪,搞过武斗,就这样一个同学做了知青,在革命大潮里大红大紫过,一下子跌入底层,性格的历史决定他在农村的表现。但是作者笔下的人物不是平面的,小说里还写他酷爱唱世界名曲,有时也会显现善良的一面,这就把人物内心揭示出来,人物就丰满了,其实龙飞也是可爱的一个热血青年,是无数知青中的典型人物。
纯净的文字,饱含知青苦涩的滋味
读刘海的文字如品上好的浓茶。且看一段知青写标语的文字:
邱山、毛小林、吴大勇他们弄了很多石灰,从河里挑来水,在山上用石灰刷出字来,每个字都有几人高。这个在山上写字也不像在城市的墙上或水泥路上刷标语那么简单,毛小林刷了几次,不是字大了,就是小了,或是字大小笔画不搭配,成不了比例。在近处看还可以,在远处就看不出个名堂了。不说糊弄交差,就是邱山他们几个自己都看不过去。
不料又意外生枝,那天公社的李秘书等人从这里经过,他也欣赏这幅写在山上的标语。谁知李秘书多看了几眼标语,就看出了问题。
毛小林却把跨黄河的“跨”字写成了“垮”,这还了得。
这段简约的文字交待事情清清楚楚,然后把一波三折写得生动有趣,直到最后还留个悬念,让读者为这几个知青担心。笔下几个人物,大勇的精明、邱山的明理、队长的粗疏、秘书的老道、书记的霸道,一个个写得生动。骂人一段,百字不到,写出一层一级骂人的喜剧般的过程,还记录了书记骂人的霸气的话语。刘海先生的文字功夫可见一斑。
纪实的非虚构,记录历史的真实
自从2015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非虚构”文学作家、白俄罗斯女记者阿列克谢耶维奇之后,“非虚构”文学写作备受关注和重视,近来我国文学界讨论“非虚构写作”的问题很是热火。所谓“非虚构”写作是一种以现实元素为背景的写作,与纪实相近,但又不等同于纪实文学,是一种以真实为背景,完全凭作者个人的视角进行的独立的写作。
我以为非虚构的作品,是作者用自己的笔饱沾着自己的良知来写的,直面时代的挑战,把过往的现实化为文学的力量,为历史记录了真实的证词,既让文学有了真实的价值,也让真实有了文学阅读的魅力。
现场式的介入性的“非虚构”写作姿态是知青作家特有的现象。用自己的笔写自己的事,写出自己当年的生活体验,写出今日的冷静的思考。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主体事件不虚,细节描写想象,再现当年的血与火,是苦难的知青生活帮我们知青选择了“非虚构”的写作。
考察刘海的小说,无疑是属于“非虚构”一类。
作者下乡五年,记录自己的这段经历一直是他的追求,可以说文笛的形象就是有着作者自己的影子。作者在“后记”里说,《青春无主》中的各色人物,是你的、我的、大家的,……这是艺术的典型,杂取种种人,愿你也在作品中找到你的影子。我的感觉,小说里很多知青的形象我都见过,交往过,一起吃过饭,一起干过活,一起吼着歌走在田埂上,这岂非一个“影子”了结,其实就是我们知青屋里的人,就是苦难中牵手的兄弟姐妹。
小说的封面装帧十分考究,欣赏封面底色的暗红,一枚厚重的大印叠印在丛山中一朵血色的玫瑰上,几个牙白色凸起的大字标题格外醒目,旗帜下的呐喊,有如风雷激荡、四海翻腾的血色的过往岁月,读来让我们重温历史的烽烟,咀嚼苦涩的岁月。印章里还用那个时代的特殊书体,写了一首《流星》的小诗,细读,意味无穷。封面的画面也是带有“非虚构”的意味,让你看了留下深刻的印象。
十分欣赏魏晓霖先生在《在苦难中奋进(代序)》里所说的一段话:
知青生活是新中国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景观,是千百万知识青年演奏出的一部雄浑悲壮的命运交响曲。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雨历程。每个人都是一部书。在人生的天平上,唯大波大澜大苦大难分量最沉。千百万知青曾经共同拥有这段历史的岁月,被这段特殊时代的烈火焚烧过、锻造过。千万年后,我深信人们在废墟深处发现我们这一代的化石和遗骨时,还会在我们这一代人的遗物中发现岁月的烙印,凹凸残缺地映照出知青岁月的真实痕迹。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千百万知识青年以其青春年华谱写的这一页,将被用大字斧劈刀刻在祖国的泰山之顶的石壁上,与中华永存。
一段话写出了一代知青人的历史意义,其实也道出了“非虚构”写作的意义。
是我们知青拿起笔自己写自己的时候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自己要留下自己的历史。
(刘海,笔名海笛,博客“海笛老三届千寻”地址http://blog.sina.com.cn/haidi19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