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笛
渡过了青黄不接的日子,麦收后,生产队又分了些麦子给我们,看来日子混起走是没有问题的了。农村的双抢(抢收,抢种)后,转入了田间管理,一般都是薅秧之类农活,显得要轻松些。
大队成立了一个宣传队,这个宣传队干什么,我不太清楚。大队指名要我参加,去后才知是大队陈书记,也就是那个夜校孩子金生的爹点的名。
自从那次写标语事件后,我就难得见到陈书记了。倒是这个金生反而与我亲近起来,经常在我的面前说,他的爹常夸我,我觉得可能是金生在夜校变化大,也可能是金生的外婆在女婿面前说了我的好话。总之宣传队十来个人里就我一个知青,大家以为我有什么来头,其实我自己清楚,那一巴掌把书记的儿子打醒了,也打出了我的名声。
当时我却不想去宣传队,就以没人教夜校为借口,谁知干妈通知我说,书记说了,夜校可由陈化接替,大队的宣传队应该有个知青才行。
在宣传队里,经常见到陈书记,接触久了,才知他是个爽快的人。他很看顾我,许多事情爱和我摆摆,爱听我的意见。
“当兵时我到过成都,城市和农村是不一样啊,我们要为消灭城乡差别而努力。”那时有这种提法,陈书记说得很有感情。时间久了,我才知道,宣传队就是代表大队到各生产队去宣传一些上面布置下来的文件精神,也帮助农民读一些报纸。
白天陈书记先组织我们学一遍,然后他一边读,一边讲解,要我们记住,下午、晚上就把我们分成三四个小组,每组三四个人,分别到各个生产队去给农民开会,说照到他那样读文件和讲就行了。
开始书记让我和他一起下队,他先让我读文件,才读文件时,我的手还有点哆嗦,声音也有点抖。后来多来几次,也就没有一点怯场了,文件随便读,有时还学书记的样子,即兴发表几句演讲,陈书记高兴得很。
“知青就是不一样,有文化,一看就会。狗日的有个我老表的娃娃,老子让他到宣传队,想培养他,教了半天还整球不懂,太恼火了。”
后来与陈书记下队的次数多了,他越发对我信任起来,有时他忙不过来,干脆就让我带一个组直接到生产队。有时人手不够,还把文件交给我,让我独当一面,一个人去一个生产队。
有天分配工作,他让我先选到那个生产队。我正好看到五队的邱山、毛小林、吴大勇几个知青到大队小卖部来买东西,我已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我也想去看看他们。于是我叫住了丘山、毛小林、吴大勇他们,向书记说出了想到五队的想法。
书记点头同意了,并容许我晚上开完会可以住在知青那里不回大队。于是我就和几个知青一起往五队走去。
我们走过了一条小河,河边有一条水渠,我们沿着水渠走着,有段路上水渠旁边有几窝南瓜,藤蔓翠绿,翠绿中点缀着朵朵南瓜花,构成了一到自然的景色。
哇,我们的眼睛为之一亮,在一段翠绿藤蔓边,静静地躺着一个碗口大的小南瓜,小南瓜翠绿油亮还长着美丽的花纹。
“今天你老兄来了,没有什么菜,吃啥子呢?”吴大勇斜着眼睛看着我。
“呵,这个瓜不错,我们自留地还有青辣椒,炒碗青椒瓜丝不错。”
“敢不敢摘?”
“一个瓜嘛,有啥子敢不敢的。”
我也没想那么多,随手就把这个瓜扯在了手中,递给了邱山。邱山显得有点慌乱,赶忙脱下一件外套,把这瓜用衣服包了起来,拿在手中。
路上没有看到行人,我们说着笑着回到了知青的住处。
开始做饭了,饭煮好之后。邱山刚把瓜丝切好,准备下锅炒,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进来,慌乱之中,邱山只好在锅里掺了瓢水,把大锅盖盖上,大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道来人是谁,原来是汪涵明,他的背后跟着队长,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壮实农民。
“煮饭了,吃什么好吃的呢?”
汪涵明进屋后,一边问着话,一边转动着眼睛,在知青的屋里四处搜寻。
吴大勇站在锅台边,用身子挡住了锅台,这一动作,恰好引起了,汪涵明的注意。汪涵明不动声色慢慢地走向锅台,吴大勇还没有反应过来,汪涵明就猛地一下揭开了锅。
“我来看看,锅头煮的啥子呢?”
锅里的南瓜丝已煮成了瓜丝汤,瓜丝漂浮着,已是一览无余,我们大家面面相觑,彼此沉默着。
“你们哪来的南瓜呢?”还是队长打破了沉默。我当时也瓜(傻)了,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如同正在作案的小偷被人抓住了现行,尴尬极了。
“干啥嘛,是我在路边扯的,我们同学到我们队里来开会,我们没有菜招待他啊。”吴大勇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了,故意大声的抱怨着。
“没有菜吃,也不能乱扯别人的东西啊。”汪涵明愤愤不平的说。
“
责任在我,责任在我。”我一个劲的向队长和汪涵明解释。
“狗日的还会强词夺理,给老子捆起来。”
“别这样嘛,李排长。”吴大勇一个劲的告饶,我才知这壮实的青年农民原来是五队的民兵排长。
李排长得理不饶人,仗着他的结实,一把就死死抓住了吴大勇。
“住手!”我的火气上来了。
“捆上。”汪涵明在一边吼着。
“哪个敢?”我也大声的叫着。李排长劲很大,他刨开了我,竟把吴大勇的手反扭过来,还从腰间扯出一条绳子来,想把吴大勇捆上。我上前去制止,被李排长使劲的推了一把,我的头碰在了门上,眼睛直冒金花。
“我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还冲着我骂了这句。
“你,嘴巴放干净点,把大勇给我放了,有什么事我来解决。”我使劲的想拉开李排长的手,想把大勇解救出来。
李排长却以为我要打他,他放开了吴大勇,一拳头向我挥来,我的胸口被他重重打了一拳,感到一阵剧痛。李排长还准备再挥拳打我,我的拳头也举起来了。
李排长断没有想到我会还手,平时他在队上带着基干民兵执法,对那些多生了一个孩子,或有不听话的农民,想捆谁,就捆谁,绝没有那个农民敢说个不的,更没有谁敢同他打斗的。
只一下,这位民兵排长就蹬下了。我的拳头落在了他的鼻子上,顿时他的鼻血冒了出来。排长用手蒙住鼻子。“呜呜”的哭着。
“大队让你来宣传毛泽东思想的,你却来偷贫下中农东西,还打人,我去找陈书记。”他边哭边向外跑去。
(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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