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笛
     

   大年一过，在家里呆起已感没有多大兴趣，家里的粮食又是定量，我一回来把家里的负担搞得很重，外婆平时积攒的粮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

   邻居三毛家有两个知青，很早就回来过年，家里负担很重，到后来月底没发粮票时，竟四处借米，都有点揭不开锅的样子。

    我思索着还是早点回到乡下去，我把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也赞同，但她却犯了愁。

   为了我能回生产队，母亲费了不少心思，她四处托人帮忙找顺路搭不要钱的车，还要为我筹备路费。母亲向同事借了三十元钱给我，我告诉母亲还差点钱，我还得为农民们买二十多元的的东西，不能辜负了农民们对我的信任。

   母亲叹了一口气，又从口袋里摸出了十元钱，放到了我的手中，我知道这是一家人半个月的菜金，我再不好意思开口了。

    大年十五一过，我就回到了生产队。临走那天，外婆把家里舍不得吃的一块一斤左右重的腊肉给了我，还扯下三张糖果票为我买了六两水果糖。

    我给农民带回了几顶蓝卡几的帽子和挎包、肥皂、牙膏、打火石之类的东西，搭顺路车回到了生产队。一路上我尽量降低了开支，用馒头作干粮，回到队上我还有几元钱，这也算个奇迹。

   那些农民拿到我给他们带回的东西，脸上满是喜悦，我也感到非常的高兴。事后杨云听说我给农民带了东西，就问我。

  “你怎么收的钱？”

  “原价啊。”

  “你这个瓜娃子（傻子之意），你不知道多收点钱啊，滚龙他们老爸，困难时候跑西安，都要提个大包包，卖点当地的东西，再按异地的价出手，这是跑差价啊，正常的很。”

    从这时我就知道了跑差价这个概念，但我做不来生意，也没有什么经济头脑，压根也没有想到要在农民身上赚这个差价。

    杨云自然会骂我是瓜娃子，他得意的告诉我。

   “我从成都带回50颗的两分钱一颗的打火石，转眼间就两角钱一颗卖给了农民，还供不应求，农民还感激的很，我轻易就捡了钱。”

   他见我不说话，又对着我自言自语的说。

  “你老兄不会发财，你带回一元多一顶的帽子，在这里买个三五元都有人要，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多钱，带回那么多东西。”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屑和替我的惋惜，我无语了。

   回到队后，生活有恢复了老样。我把带回的糖果分了一半，和那块腊肉送给了干妈。我对干妈说：“这是我妈妈给你带的水果糖，这块腊肉就算我还那次知青朋友来借你家的肉。”

  “这怎么要得呢，吃干妈家的东西还用得着还啊。”干妈笑着对我说。

  “水果糖我就谢了，腊肉你就留着自己吃吧。”干妈坚决不收我的腊肉，弄得我有些尴尬，总觉得向欠了干妈什么似的，很不好意思。

   干妈看着我这样，就对我说：“这有啥子嘛，我家还有老腊肉的。这水果糖，干妈倒是稀奇，第一次吃到，大城市的水果糖就是香甜啊，干妈还要道谢你呢。回趟家，还记得干妈啊。”

  干妈满是自豪的给小菊妹妹和她家里的人每人发一颗糖，也递给我一颗：“你也要吃点哈，别全给了我。”

   我说我吃过了，她还是要我来一个，我把这个糖给了小菊妹妹，干妈才没有话说。

   几天后，我的夜校又开课了，那晚来了二十多个农村孩子，我把剩下的那半水果糖拿出来，每人发一颗给他们，却还有两个孩子没有，我为难了。

  “我吃不来糖。”秀玲主动把她的那颗糖让了出来，我有点于心难忍的样子。

   “文老师，你呢？”

   “老师吃过了。”

   “那我和小军分着吃嘛。”小帽看着秀玲、小军对我说。

   “好啊。”小军大声应答着，小帽把水果糖咬了一半，把剩下的半颗递给了小军，他们俩吃的津津有味的。

   “我下次回成都多带点来，再给你们补起。”看着一颗糖带给孩子们的兴奋，我的心里却满是辛酸和无奈。

   事后我悄悄的送给秀玲一块小手巾和一块肥皂，秀玲竟高兴的跳起来，脸上挂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