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笛
难分真假的叫花婆
年关的日子将近了,在这各种的声音中过年的氛围浓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父亲仍没有回来,那时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我们过了一个寒碜的年。
晚饭后,天很冷,也很灰暗。空中疏疏稀稀的飘着雪花,小街上的人少了,只几个孩子在跑着,做着游戏。
我心情不好,也不能加入这些孩子的队伍,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跑跳,疏疏的雪花落在我的身上,心中有丝丝的凉意。
一个六七十岁的农村老大娘进入了我的视线,从她的穿着就可以看出她来自乡下。大娘的脚抬得很慢,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她走到我家的门前便走不动了,在门前的街沿边坐了下来。
“叫花子,叫花婆。”几个孩子发现了老人,围了上来,喊着。
“我坐坐就走,就走。”老大娘无可奈何地说。
孩子们叫的更凶了,一些大人也围了上来。
“天快黑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邻居家的大姐问老人。
经人这么一问,老人的眼泪线断线的珍珠一样流下来了。
老人说,她的家在乡下,到城里来看女儿,刚下火车,她的东西就被小偷偷了,连同女儿的地址。城市这么大,又不知女儿在什么单位,想回家连几元的路费钱也没有。已经饿了两天了,求求大家,给点吃的,哪怕是一碗米汤都行。
听完了老人的一番诉说,围观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那时粮食定量,各家的情况都不大好,特别是有知青的人家。
我走进屋里,想找点吃的给老人,哪还有什么米汤,晚上的稀饭都喝光了。
我在屋子里找来找去,只有几根红薯。我把红薯抓在手里,问老人要不。老人感激的收下了。
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想到了身上还有五元钱,这是我们一家一个星期的菜金,我想把它拿给老人当路费。邻家的大姐见我摸口袋,忙止住了我。
“你不要乱给钱哈,这二年骗子多得很哟,你知道她是真是假。”围观的人都异样的投向我,好像大家都在指责我,你一个穷知青,绷什么穷大方。
我没有勇气正视人们的眼光,只得停下了摸钱的手。
我目睹老人啃完一根我给她的红薯后,吃力的站起来,向远处走去。 雪大了,老人的背影慢慢消逝在这个城市的夜幕中。
那个故乡的大年三十,我失眠了,那些围观的城市人群,那个蹒跚农村老人的背影,那个老人断线珍珠般的眼泪伴随着我的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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