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笛
有个知青叫三妹
“我是文笛啊。”见兰姐没有反应,我赶忙报出自己的姓名。兰姐是我的邻居,比我大些,与我妹妹耍的好,我与她很熟悉,她是老三届的高中生,她们学校下在德昌县,没想到在这个地方遇见她,我如同见到了亲人。
我报出姓名后,兰姐也很吃惊。
“文笛啊,都长这么高了,你看,你看你们的脸,姐姐都认不出你了。”与兰姐同行的两个女知青也看着我们笑了起来。
我和杨云面面相觑,才注意到彼此的脸黑的、花的鼻子眼睛都没有了,简直就像两个鬼一样。
原来我们坐在车厢的煤上,汽车开动时扬起的煤灰把我们的脸都涂上了煤色,加上当知青一年来我确实长高了许多,难怪兰姐没有认出我来。
“快去洗洗脸。”
兰姐指了指食宿站的自来水龙头。我和杨云在水龙头上冲了脸,才恢复了我们的本来面目。
“还没有吃饭吧。”我和杨云摇了摇头,才想起早晨为赶路胡乱吃了点东西,到现在已快一天没有进食了,肚子早已咕咕叫了。食宿站的食堂早已关门,我们身上也没有带可吃的东西。
“来,我只有这个鸡蛋了,你们先分着吃了再说。”兰姐把她准备路上吃的鸡蛋递给了我。
“我吃了鸡蛋会肚子痛的。”我把鸡蛋拿给了杨云。
兰姐同路的两个女知青也把她们带的干粮几个土豆拿给我们,我和杨云也没有客气,喝了一气自来水,狼吞虎言的吃下了这些东西,肚子才好受些。
吃东西后,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了兰姐,兰姐也把她们的情况对我说了。原来她们三个也是回成都的,她们中有个叫三妹的女知青认识五大公司安徽车队的一个司机,给司机说好了,明天一早搭他们顺路的车回成都。
“明天我给王师傅说声,我们一起坐他们的车回家,正好同路。”三妹也是高中生,比我们的年龄大,她快人快语,我们正求之不得。
食宿站里的灯昏黄昏黄的,过往的行人和住宿的司机们都进如了梦乡,我们几个知青少钱,也不敢住店,怕睡过了,赶不上一早开的车。就在食宿店的房檐边坐着,看着停车场停着的那些汽车。
夜晚的寒意阵阵袭来,兰姐她们几个知青挤作一团,我和杨云也靠的很紧,相互取着暖意,大家睡意蒙眬,但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睡着后误了汽车,就这样紧紧张张到了凌晨四点过,安徽车队的汽车发动了。
“快上王师傅的车,别让其他司机看见,待会儿我再给王师傅说。”三妹看见许多司机在一起,觉得不便对王师傅说我们的事,让我们别出声,先上了王师傅的车再说。
我们悄悄地爬上了王师傅的车,汽车开出了食宿站,在夜幕中行进。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汽车忽然停了下来。这个车队共有八辆车,只见这些司机聚在一起,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检查。前面车厢有几个人被赶下了车,手电筒的光向我们射来。
“谁让你们上车的?”
“王师傅。”我们都没有吱声,三妹回答了这句。
“我不知道啊。”那个叫王师傅的眼睛盯着我和杨云,阴阳怪气的矢口否认。
“下去,下去!”其他几个司机指着我和杨云跟着一阵乱吼。
“王师傅,我们是一路的,搭搭他们吧。”三妹向王师傅求情。
“你们几个都下来。”有个司机凶巴巴的吼着我们,那个三妹认识的王师傅也不吭气了。兰姐和那个叫邱月的女知青一听说要让她们也下车,就嚷起来了,那个叫邱月很文静的女知青哭开了。
“师傅,求你们了,千万别把我们丢在路上。”
“我只搭你一人,其余的人都给我下车。”王师傅指着三妹,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杨云和我正想耍横,也只好忍了。
“我们下去,你们把她们三个女知青搭走吧。”我和杨云见到这种情况,赶忙跳下了车。
“还有两个。”
“算了嘛,王师傅。”三妹也近乎带着哭腔了。
“下来,下来!”那几个司机几乎要动手往车下拉人了,兰姐和邱月也只好跳下车来。
“你们开起爬,我也下去。”三妹跟着也气愤的跳下了车。
“三妹,你来坐我的驾驶室啊。”那个姓王的师傅一边喊着三妹,一边给三妹挥着手。
“滚,滚,滚。”三妹大声的骂着,气得向司机甩着中指。
司机们跳上各自的汽车,砰的声关上车门“轰隆”绝尘而去,把我们几个知青留在黑沉沉的公路上,许久我们才缓过气来。
“遭了,我的那袋糯米还在车上。”清理东西时,三妹才想起她有袋想带回家过年的十多斤糯米忘在了车上。女孩子就是护家,兰姐她们每个人都是四五包东西,糯米、黄豆的什么都想带回家,清理了很久才搞清楚。
我刚为她们松了口气,这时我才发现我那个装蜂蜜的小包也忘在车上了。大家一阵乱骂,也只好自认倒霉。
我们不知汽车把我们甩在了什么地方,我和杨云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连累了大家,忙安慰邱月兰姐三妹她们,她们几个反而平静了,让我们别生气。
“我说那个王师傅是个坏人,你就是不信。”兰姐对三妹说。
“我搭过他一次车,他到过我们生产队来过,我们招待过他,他答应带我们回成都的,谁知他这样喃。”三妹一个劲的解释。
“没什么,没什么。”我又一个劲的安慰起三妹来。好在天已快亮了,路上有了行人,我们一问才知,汽车把我们丢在了西昌城外,我们走进城还有三四里的路程。
我和杨云帮着兰姐她们拿着东西,向西昌城的方向走去。
“我们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钱买车票啊。”通过摆谈,我知道兰姐她们回家的车费也不够,她们全把希望寄托在王师傅身上了。
兰姐说她有个叔叔在西昌车队,三妹说她在长途客运站还有个熟人。兰姐却让我们一同去先找她的叔叔想办法,尽量搭顺路的免费车,我和杨云却不愿再去麻烦人家了。
“人多了,你的叔叔也难办。”我说服了兰姐,把她们三个女知青送到了兰姐叔叔的单位门口,我和杨云就告辞了。临走时,那个叫三妹的女知青叫兰姐帮她看着行李,高矮要送我们到长途客运站去。
“别,别去,看再误了你们几个的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说了半天,三妹才答应。分手的时候,三妹给我们一张字条,说到了客运站一定要去找她的那个熟人。
告别了兰姐她们,我和杨云来到了长途客运站,那时成昆铁路还没修好,火车只从成都通到甘洛。也许是年关已近吧,车站里外都满是等待赶车的人,也有许多知青一拨一群的。我们艰难的挤进了车站,才知只卖短途的车票,长途的车票早都卖完。
我和杨云本说不找三妹的熟人麻烦的,看来不找人是不行的了。我拿出三妹的字条,上面写着她熟人的名字张玉宇,我问了一个车站的服务员。
“张娘说,她是调度,在办公室。”我们在办公室找到了张玉宇,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看就觉得人很精明。我们说明了来意。张娘对我们很客气,她告诉我们到成都的班车票早就卖完,她让我们把票钱留下,说她尽量给我们想办法,结果我和杨云身上还凑不够两张去成都车票钱。
“你们还差十多元就想回成都,路上你们不吃东西啊。”张娘看着我们在那里慢慢的凑钱,为我们担心起来了。
“明天有趟正规的加班车到成都,路上要两天,还要住宿一晚,你们的钱不够,也没法的。今天的散客很多,我去问问,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才一会儿张娘急匆匆的向我们走来。
“快点,快点,快点,你们别出声,有趟临时开的到甘洛的货客,只要半价,马上就走,到了甘洛你们就可乘火车了,这样你们的钱到成都也差不多够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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