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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生活的看法(五)

(2024-03-13 15:18:32)
分类: 写字的王一郎
                                                                引子:


”难道什么都可以用钱衡量吗?”

我们常听到一些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忿忿不平。

这是一个常凶的逻辑陷阱,答案至为明显,人生中,并不是什么都能用金钱衡量。但是据此就认为金钱不重要,

乃至推究出对金钱逆反式的唾弃是一种合理,甚至一种清高的美德,可以以此证明自己在金钱方面的无能,实在

是源于一种道德上的超越,一种精神上的高尚。

所以自己的穷,正说明了自己的卓越。


                                                                     引子二:

事实上,我发现凡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生活中也必须衡量,逃避不了。

房子的大小,学区的好坏,医院的远近,城市的兴衰,乃至一个人衣食住行,你掏出手机来支付你活着所需的一

切时,都在衡量。

这往往是那些说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衡量的人,沉默无语的时刻。

相反,没办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生活中不一定要衡量。

道德,诗意,美感,温情的相拥,私密的亲吻,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衡量,它们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卷尺和刻度

和它们本无关系。衡量是为了比较,为了序列,这些东西是灵魂自有之物,反而没有衡量的必要。

此外,我还有句诛心的话——嘿,没钱,就一定有诗意和道德吗?


                                                                 白日梦:

我认为做不做白日梦,是人和人之间重要的区别。

白日梦会改变我们当下的判断标准,从而改变我们满足和失望的阈值。也就是说,它直接改变我们的情绪动力,

乃至逐渐而彻底地,重新塑造我们自己。

不做白日梦的男人,就像是一个被抽完的烟头,只剩下焦黑的过滤嘴儿,任你怎么烧,也只能发出臭味,不复烟

草的芬芳了。

做白日梦的男人,像是刚点起或者抽一半的雪茄烟,外面褐色,有点褶皱,头上黑色里一些苍白,看去熄灭了。

但是你从另一头,一吸,就从他的心里面,一种红亮闷烧到橙色,许多古老混合的烟气就散发出来。

我一直做梦,并且认为凡是我梦到的,都是神的应许。我做决定,很少按照我“应该”怎么做,那令我想起冷雨

里湿透的地铁站外的烟头,依然存在着,但是已经凉透了。

我都按照"我梦见“的去选择。

然后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凡是我年轻时候梦到的,我中年时候都实现了。

然后我就悠然自得地,做起下一个白日梦来。

白日梦不仅是我的幻想,它其实是我的使命,我的任务,是真正的我。

哦,顺便说一句,下一个梦里,我是骑着一台摩托的,墨镜,短须,皱巴巴的皮衣,旧兮兮的车盔,咬根细雪茄

。脱色纵横的直筒牛仔裤,斑斑点点的翻毛靴,换挡的左脚靴头和刹车的右脚后跟,这两处的毛已经磨了,露出

皮子的底色来。

                                                           客厅

有没有自己的房子,是件大事。如果房子小,可以用区来划分。

不过无论怎么分,有一些房间是我认为必备的,有一些是可以取消的。

像客厅这种东西,在我这里就属于多余。客厅可能是缘自一种传统的热情,就是打开家门,仿佛向朋友们敞开心

扉。但现在社交的场地越来越多,咖啡厅,居酒屋,何处不可言欢。

我们的门槛犹如我的内裤,是一种贴身的界限,这是我的原则。

关上门窗,遮挡了风雨,也归还了我的孤独。当然这种事因人而异,把家里变成一种有特色不外传的沙龙,当然

也是很有格调和品,这是把客厅当作袖扣用了。

男人的领口和袖口,劳动和出汗就容易弄脏,所以这里雪白一片,说明的是一种阶层的超越,属于大写的”有人

服侍“四个字。袖扣这东西,就私密又丰富,而袖扣还是简化版本,只有单面图案,更传统一点,是袖链,俩面

对称,中间一根细细链条。

男人穿衬衫,露不露出钮扣,是男装等级的法则。那么一个男人的客厅,就类似他的袖扣或者袖链了,充满了他

的自我彰显和外向表达。如果一个女孩子送给男人袖扣,那男人欣然接受乃至佩戴起来了,就有一种登堂入室的

感觉。仿佛男人送给一个女孩子香水,而她欣然在耳垂后和手腕外边喷洒了一样。

作为一个已婚男人,这种事情已经是禁忌了。当然,换个角度看,凡禁忌的,都是挑逗。

这里就不展开谈了,性命要紧。

                                                                  书房

如果说什么事情是一本万利,又人人可做的。真的就是读书了。

但读书何其难,实际上。读书从挑书开始,书挑不来,都是毒书。譬如一个人炒股票,不从芒格和巴菲特的原则

上入手,而看一些财经大V的K线实战图之类,就仿佛把自己码得齐齐地,往镰刀下送。

但一个人如果不具备智慧,看到别人的原则 ,不知道变通和应用,就会认为那是玄之又玄的东西,高远,所以渺

茫,所以和自己并无关系,最终还是看K线实战,图文并茂,最好不止图文并茂,最好就直接给个代码,你说我

买,最好。

弱者的特点,是喜欢看别人玩自己的人生。这样虽然悲惨,但仿佛脱卸了责任,于是可以对这悲惨松口气了。

这样的人,其实就读不成书了。

读书,本质上就是选择你的社交。所以客厅的门槛犹如我的内裤边,那书房就仿佛我会朋友的客厅。你打开尼采

,他就立刻恢复那样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样子,非到你关上书他才罢休。你打开康德,就仿佛看到道德的士兵和

律师正在星空巡逻,躬身齐步,是那样严肃和小心。你打开莎士比亚,就看到希腊的血脉在五步抑扬格里顿挫,

打开大卫休谟,就听见英国历史,从盔甲摩擦和马蹄里微的马粪味道里,徐徐而来。

挑书本来不难,因为哪些书好,其实早有定论。但哪些书真心好,这就看你了。你读书吗?

从前的快乐慢,缓释,像姑娘痛经时常吃的布洛芬胶囊,现在的满足快,速溶,像我备课头疼时常冲喝的星巴克

咖啡粉末。

读书就是慢慢的,让别人的意见,故事和情感,慢慢渗透。

我的书房满是书架,地上还摆着三四个樟木箱,里面存着好些书,几千册吧。中英文各半。现在我又在收一些法

文书,尽管我对法语一字不识,但白日梦里的我是通晓法文的。

看书的心,和做事的心不同,是沉淀下去的,是忘记时光的。一页页嚼过去,像是在倾听,有时候也会在行间批

注,像是对朋友的对话。有的意见我认同,有的意见我反对,有时候这本书不认同另一本,有时候那本书推荐了

这一本。

书房极安静,索尼的多磁头录音带卡座放着温暖的爵士调子,灯泡一律是白炽灯色的暖白,桌上放了好几个台灯

,保证阅读时没有阴影。但是周遭的安静,按捺不住纸面上的喧闹。

那些激昂慷慨,那些循循善诱,那些鞭辟入里,那些晦涩不明,一行行来,像是我心智的乐高。书房就是智慧的

美术馆,他们在四壁,我在中间。

所以不会读书的人,和会读书的人,又是两样。我的房间里,书房是必备。

                                                                         衣柜

买衣服前,应该先买衣柜和衣架。这样,你就限定了你衣服的数量和档次,限定了你对它们的期许。

衣服是我们的一种表达,这种表达看上去是对外的,本身其实是对内的。看上去是向别人说,你是谁,家境和教

养怎样,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我是谁,我最接受怎样的自己。

所以衣服这种事,轻率不得。

潮流自不必说,那是和旅鼠或沙丁鱼一样古老的事。有人说复古是另一咱潮流,像大约就是小群的旅鼠或者被冲

散了的沙丁鱼罢。

穿着究竟来说,是自己的事。和书房很相似。但是别人不定看到你真正的书房,而更多人早就不需要书房,关注

几百个公众号,就是他的书房了。

衣服的价格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基本没有意义的事,我投资股票,帐户上六七位数日日变动,随时随地范围都

超出普通消费的概念。但是在我穷措大的时候,衣服的价格还是很重要的。最关键的,就是衣架有限,养成了我

的节俭。

我买小号衣服,把以前中号大号的衣服都丢弃了,这就逼我减肥,一旦发胖过度,就要裸体出门。我买美国人和

日本人制作的原色牛仔裤,unwashed,红铜的铆钉五金,买来时,硬邦邦地像一块铁板,要用一个铁桶放了温

水,浸泡进去搓洗脱浆,洗掉大部分浮色。但这种浮色依然还在,摩擦中染在我的挎包和靴腰上。

布料坚挺,慢慢才能穿软,穿软后,就定型,裤子都是立体的,然后落色,道道深浅都是你的行走坐卧。

然后便宜,两三千一条裤子,我有七八条,轮着穿,基本能穿一辈子。

上衣夏天就是棉T,Polo领,Henry领,圆领,春秋就是夹克,冬天就是皮衣,毛衣。

我的鞋柜比衣柜多,三十多双皮靴,十几双皮鞋。我喜欢旧,这也就是说,实际上我的审美来自于一种”日感“

,我对新潮的东西没感觉,我始终爱时间流过的痕迹,岁月积累的故事。

因为衣服是我的表达,而我是我的过去。

                                                                         装饰


其实房子里最好的装饰,首先就是空间。

大片的空间。

空间是自由的另一咱表达,一个人拥有大片的空间,本身就说明他拥有阔大的自由。

而一个人有信心拥有这样大片的空间,正说明他对自己的坚定。

然后是自然的木石。意大利人烧的瓷砖,各种各样混合的颜色,南欧的大理石也是仿佛地层里凝固的云朵,在人

不触及的地方,大块地使用,有一种住在石洞里的感觉。然后在人行走的地方,坐下的地方,陈设厚实的木板,

打磨到油润,漆面上得很厚,就经得起岁月,能摩擦出深深浅浅。羊毛的地毯,挂毯,手工缝的,又点缀在木板

之上,就完成了石头的冷硬 ,木板的中调到羊毛的厚软的三层触觉上的过渡。

接下来当然是人的智慧。

雕塑,手工艺品,绘画,书籍,乐器。有的大老板喜欢买好大一张书桌,暗示他每日做的决断是多么重大。其实

这何如在书桌上陈设一小段欧洲大航海时期著名战舰的桅顶端,包裹着镀锌的铜板,木材上有几处被炮火熏黑的

痕迹。

有时候,其实不必非要拥有,但心中存着这样的白日梦,那么就算寓居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脸上也是充满向

往和开朗的,就算被挫折了,因为被时间的远端鼓励着,对眼下的介意就会小些。

其实无论穷富,每一个明天的长度和价值,都是公平的。

我们的生命,其实是早已经就在被时间的卷尺和日夜的刻度文量着了。


                                                                        尾声

“难道什么都可以用钱衡量吗?”

那么,你用别的东西,去衡量过了吗?

难道那个漫不经心丢掉的雨里的冷烟头,就是这人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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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写字的王一郎》公众号,2021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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