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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是什么宗教的信徒，但是我对所有的宗教都很尊敬。我在欧洲许多国家，进过天主教教堂，进去以后，我的心情是很严肃的。我看那些宗教的圣母像也好、耶稣像、门徒像也好，没有一个人跟我要钱。

    可是我有时毕恭毕敬地去看国内的一座佛寺，马上就过来导游了。导游讲着讲着就让我花钱了。我又觉得我敬仰了半天，佛寺让我花一百块钱买一炷香，好像我收入又不低，不应该抠。可是等钱花完以后，我多多少少又有一种被做局的感觉。

    这个牵涉到中国的思维方式，我觉得中国民间的宗教信仰是实用的，是多样的。比如说您没小孩，那就要拜送子观音；有慢性病，就得拜药王菩萨；您为了家里头火烛平安，您得拜灶王爷；您要是小孩出天花了，得拜花娘娘。

    山西有个二郎山，它这里头供奉的不但有孔子，有如来佛，还有贾宝玉。后来我想了半天，贾宝玉后来被封了文妙真人，皇上给封的文妙真人，文妙真人也算是亦佛亦道，真人本来是道教的说法。除此之外，还供孙悟空──斗战圣佛。

    佛门四大皆空之地还常能看见二十四孝图。这个二十四孝跟佛学是不沾边的。佛学主张六根都要清净，看破红尘，连父母、妻子这些都要放下，只认一个佛法，四大皆空。可是二十四孝说为了尽孝，说蚊帐里头有蚊子，弄不干净，孝子进去先喂，把蚊子喂饱了以后，再请父母来。这是鲁迅最最不能接受的。

    北京西山八大处，现在是北京佛教协会的所在地，西山八大处佛事之盛咱们就不用说，我过去最喜欢这个地方，我在《踌躇的季节》里还写过八大处，但是现在的八大处，我再也不敢进了，呛得慌。我也不知道香火多是好是坏，香火多好像是宗教佛事发达，好像是好事。但这个东西也得有个什么分寸，也需要有法律，我认为这个如果是景点的话，从旅游来说，应该有一定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