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夜来香

哥哥，你来干我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笑盈勾魂的戏言之语，让你从头惊到脚，望望周围，生怕别人听到，你唯唯诺诺地小声说，怎么能这样说呢？

哈哈哈……

她天真无邪、无所顾忌的笑声一阵阵撞击你的心。你知道，她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而你却在她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那晚，你回来得很晚，已过凌晨两点，在空旷的长街上，一眼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在长街前头不缓不慢踱着细碎的步子，两只手像钟摆一样均匀细弱摇晃着，你以为她喝醉了，所以开车很慢。车灯把她健美的身材拉得像竹竿一样细长。车到她面前，她举手摇了摇，你以为她是小街妹，没有停车。但车从她面前时，你看到了那丛长发下掩映着的惊艳目光及娇美脸庞，不由自主地停下车来。她走到车窗前，向你莞尔一笑，不问什么，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到哪里去？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像醉眼朦胧地喃喃说，我叫李……兰……

你没听清，随口而说，李香兰。

她笑说，是吧。

她真的像李香兰，你熟悉李香兰的故事，听过她的歌曲，更喜欢梅艳芳翻唱张学友的经典歌曲《李香兰》。你对她说，多好听的名字。

你以为她真的是小街妹，即问她去哪里？她不知所以地说，随便去哪里都行。

你正要启动车子，前面突然来了两辆闪着红灯的警车，下来四个警察，朝你的车走来。你心里说声糟糕，忙问她叫什么名字。可是她斜靠着睡着了。

警察向你寻要身份证和驾驶证，看了后，又问了几句话。你说兰兰喝醉了，来接她的。警察看了看烂醉如泥的兰兰，放你们走人。

车子开动，闪着红灯的警车离你们越来越远，你吊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你再次望望李香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小东西，今天差点让你害惨了。

才不会的，我们也没做什么，总不能冤枉好人。说完，她又合上那双大眼睛睡去。

你又问她去哪里？

不是说过了吗，随便。

你家在哪里？

不知道。

不怕我今晚干了你？

呵呵。她的嘴唇笑了下，抿成美丽的曲线，不再言语。

你想起前面暗街有一家夜来香宾馆，看看后面没有什么车跟来，你便把车开到那里开房。你以为她会对夜来香三个字感兴趣，可是她很漠然，根本不看闪闪而动的夜来香三个字，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这三个字与李香兰三个字息息相关。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大概很少知道了吧。

进了房间，你又问，香兰，今年多大了？

她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说，刚满十七岁。

哪还在读书吧？

嗯，她倦意地哼哼。

这和你的孩子一样大。你生出怜爱之心。刚才激动的心情一扫而空。你对她说，起来，送你回家。她嘟囔着说，我没有家，去哪里？困，睡啦。

你想起你的孩子，无法勾通的两代人，父女之间冷淡到无话可说，独来独往像个夜猫子。包括，到现在，你都无法确定你的孩子是否已经回到家里。想到孩子的无奈，你看着她熟睡的文静甜美的脸，心里想，她究竟睡了多少男人……

你又问，真的不回去了？

她一甩手侧过身说，啰哔嗦。

你逗她说，睡过去点，我要上来了。

累，她合着眼抬起手指着对面的床说，得了，你睡对面。

我想和你聊聊。你躺到对面的床上说。

可以嘛，她慵懒地说。

你真的困了，还是睡吧。

没事，你只消说，我听着呢。

你爹妈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爸爸一年前死了，妈妈，没有工作。

怎么死的？

生病。

你在哪里读书？

唉，这个就不说了。

你这么晚还出来，黑路上不怕？

怕什么呀？她侧过身，睁开夜猫一样的眼睛说。

你想到你的孩子，你起来对她说，你好好睡吧，我要回去了。

嗯，她连动也不动地说。

你穿好鞋子，披好衣服，看了她从被子里露出的红润的脸蛋，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她睁开大眼睛望着你说，你真的要走？你立即明白过来，在她枕边放下200元。她却说，钱是我不要的，我想要你的电话。

你多想吻一吻那张如雪在烧的青春的脸，想到在家里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你又觉得自己怎么会如此下流、无耻，但你还是说了自己的电话，走出了夜来香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