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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哭不出的伤悲

(2023-01-10 23:48:48)
分类: 哀牢山人(长篇小说)

29、哭不出的伤悲

 

在我们村被土匪攻破的这一天,转移到村后原始森林里朱倩雪在我母亲的帮助下,产下了胡天平的遗腹子。当大家问起孩子的名字,朱倩雪用微弱的声音说,就叫他森宝吧。

那一天,我再次见到了鲜血。特别是回到村子,看到死了那么多人,鲜血染红了街道、染红了墙壁,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子,充斥着我的心肺,充斥着我的整个身体。乃至于很多年后我一看到村里人无论是杀猪杀牛,还是杀鸡杀鸭,都会想起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我以为只有我闻到了这股味道,每当我与哑姑还是盲姑说起这股味道,她们都会爬在门坎上大吐不止。

胡天才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想外出去做自己的事,朱倩雪却叫住了他。起初,他以为朱倩雪是在说昏话,后来,他才知道,朱倩雪却是认真的。这让他想起昆明的同学张馨语,她和朱倩雪一样漂亮,她也很爱他,家里却让她嫁给了一位军官。结婚半年,那位军官去了抗日前线,为国捐躯。张馨语后来生下一个女儿,她带着女儿回到那位军官的老家开办学校,教书育人。

而今,朱倩雪问他要到哪里去?

他说他想从军,只有从军才能彻底消灭土匪。

朱倩雪又问他是从哪里的军?

他说当然是国军了。

她惨然一笑说,国军已经二十余年了,还不是土匪横行的天下。

他懵了,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会说出这么深的让自己醍醐灌顶的话。他眼睛闪亮地望着她,像是在问,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却侧眼看看没有其他人,才小声说,你等一段时间,等我好些,我带你去可报深仇大恨的地方去。

那是什么地方?

暂时不能说,只有他们,才能横扫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三个月后,胡天才真的和朱倩雪一起走了。不久,她的姐姐胡天蔓回来,带着森宝到县城居住。

吴双有离开时不仅洗劫了我们村的钱财,还拉走了全村的粮食,让村里人陷入了从来未有过的大饥荒。幸好哀牢山森林覆盖,水土充沛,可食用的植物众多,让大部分村民度过了这个空无一粮的五荒六月。

人们饿得不得了,只好偷吃米糠、挖沙松根充饥,很多人吃了米糠屙不出屎来,痛苦不堪。大家天天感到难过的就是肚子饿饿饿。许多人家上山去采摘白栎果儿来磨碎后掺在饭里煮吃。有的人家没有饭吃,直接上山挖粘渣渣等山茅野菜来吃。然而,还是饿死了不少人。

特别是为抗击吴匪而死的曹乃金的兄弟曹乃银一家,尤为悲惨。他的父母双双饿死,抬到山上草草安葬。三天后,他十六岁的大儿子曹彬饿死。饥饿难耐的曹乃金背儿子上山埋的时候,埋了三次,扒开三次,忍不住拨出腰刀,割下儿子大腿上的肉回家。煮好,喊躺在床上的老婆曹李氏及二儿曹琳三儿曹郴起来吃。他哄老婆和儿子说,自己在山上打得一头野猪,因为背不动,只好割了几条肉回来用土锅煮吃。

几个月没有吃到肉的老婆和儿子早闻到肉香了,以为是做梦呢,所以迟迟没有起床,沉浸在这个梦里不想动一下,生怕随便一动这个散发着肉香的美梦会立即消失。

曹乃银见喊不动老婆和孩子,来到房里又叫了一声。两个儿子听到真的有肉吃,咕噜翻身下床,跑出房门。曹李氏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银子,饭都没有,你哪里弄来的肉?他解释着,扶老婆起来,坐到桌边,两个孩子已经坐在吃起来了。

曹李氏见土锅里的肉带着泛黄色,禁不住问,银子,我记得野猪肉煮出来是白色的,怎么会是黄色的,看着像是江里的面瓜鱼。

曹乃银愣了一下,笑说,你饿昏了,来,先喝点汤,再慢慢吃。

二儿曹琳在嘴里咬着筷子、肉汤从嘴角上流下来,说道,哇,好吃。

喝了半碗汤,曹李氏来了精神,大口吃起来。半刻之间,一土锅肉全被吃完。曹李氏又说,银子,你快上山去,把剩下的野猪背回来,莫让人见着抢了去。

曹乃金站起来,面露愧疚和忧郁之色说,好吧,我现在就去。

他出门,转到村后的树林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想哭,虽然满面是泪,却哭不出压在心底的伤悲。

下午,他回来了,对老婆和孩子们说,那只被他打死的野猪不见了,大概被人扛走了吧。

过了几天,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他们夫妻俩人,连上山去挖粘渣渣的力气都没有。饿昏的曹乃银除了看到满天乱飞的星星,还看到了前几天吃的那顿土锅肉。他真的昏了,强打精神起来磨尖刀。二儿曹琳听到唰唰的磨刀声,高兴地跑到父亲身边问,爸爸今天又要杀什么给我们吃。

啰,爸爸在林子里打得一只猴子。

曹乃银一边说着,一边揪过儿子的头发,提起尖刀就要杀儿子。儿子曹琳大惊失色地叫道,爸爸,你要整哪样,我是你儿子……

话音未落,那把雪亮的尖刀插进了曹琳的胸膛。

三儿曹郴先是听到哥哥与父亲的对话,真的以为父亲在林子里打得一只猴子,起来想凑过来瞧,却在门缝里看到父亲一把揪住哥哥的头发,一把尖刀却插进了哥哥的胸膛。他脑子里立即闪过——下一次那把尖刀就要插进自己的胸膛。他还想到,可能大哥曹彬也是这样被这把白花花的尖刀插进了胸膛。他乘父亲忙着,一溜身跑出大门,像疯一样跑向了后山……

待曹乃银又煮好一锅肉,哄着扶着曹李氏起来吃肉,却不见了三儿曹郴,唤了几声不应,自个儿说,这个娃娃,又跑到那里玩了。

夫妻俩刚要动筷,听到门响,以为是三儿曹郴回来了。可是,推开门进来的不是三儿,却是胡天才的母亲胡杨氏,她来家里借筛子。按礼数,吃饭时来人,有吃无吃,必定要呼其入座。胡杨氏见有肉吃,十分高兴,坐下即吃。曹乃银又舀了半碗给她。她手握筷子,瞥见自己的碗里有半寸长的手指,忙翻了一块肉盖住,问怎么不见两个娃娃?曹乃银看又没看她地说,玩性大,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胡杨氏乘他们夫妻俩不注意,夹起碗里的半寸手指握在手里,假装说自己吃饱了,家里还有事,拿着筛子,走出曹乃银家的大门。走不到十步,哇哇狂吐,连苦涩的胆水也吐出来。

胡杨氏没有回家,而是到了保长杨汝荣家,张开手指,露出那个半寸长的手指,哭诉着刚才的经过。杨汝荣瞪大眼睛反复翻看,惊异地喃喃说,大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汝荣带人来到曹乃银家,找到了曹琳四分之三的尸体,曹乃银唰地跪下说,杨保长,我实在无法,我是饿昏了……

杨汝荣气愤地说,曹乃银,你大哥是何等的英雄,虎毒不食子,看看你,可是人呢?

他们绑了曹乃银夫妻,送他们到镇上去。可是,曹李氏怎么也不相信刚才吃的是自己的孩子。杨汝荣指着她儿子四分之三的尸体给她看,她却说,杨保长哪,你们弄错了,那是一只猴子。

等走过羊山箐,爬上三台坡的时候,曹李氏无力地滚下羊山箐,人们找到她时,已气绝身亡。曹乃银由镇公所送到县上,不久死在土牢里。

当人们在哀牢山上找到披头散发、全身衣服被荆棘划破的曹郴时,成千上万的蚂蚁爬满他的身体,他可能在头天或者两三前就死了。

保长杨汝荣回到家,一夜之间,苍老了一大截,时不时短叹长吁,仿佛头上真的有三尺神明在压着一样。他的老婆普桂仙起初以为是他作为保长,没能保住金厂而自责,可是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还这个怂样,特别是今天一大早起来,像一个呗玛一样不知道是呗什么,看上去满脸焦苦,一怀愁绪不知向谁诉说。

普桂仙问,老杨,你是中什么邪了?一天到晚这么哼哼唧唧,好运都让你呗了背时了。

杨汝荣叹道,前天,是老子杀了儿子;昨天,是儿子杀了老子,你想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谁把谁又杀了?普桂仙倾身上前惊问。

杨汝荣说,糯租村的杨锦章把他的养父杨汝春杀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普桂仙是从糯租嫁过来的,所以连问几句道,他怕是受了什么人唆使,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忤逆之举。

杨汝荣与杨汝春系同宗同门,系哀牢富翁杨载乾的后人。他的祖辈因为违命娶了一个山苏女人,被赶出糯租,族谱除名,死后不得进入杨氏祠堂,从而落籍金厂。到了杨汝荣的父辈,才与糯租杨氏来往,特别是自己与杨汝春,不似兄弟,胜似兄弟。

杨氏先祖载乾,不知何年何月到马龙他郎甸司(古州新化的前身)开矿,后移居鲁奎山。杨载乾在马龙开矿几年,留恋哀牢山美丽的自然风光和休闲安逸的田园生活,思前想后又购置田产落籍糯租。相传,杨载乾心性耿直、为人厚道,开矿待人情同手足。起先,他与工人同吃同住,但因长期挖矿而找不到矿,花光了所有积蓄,到后来,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但他仍坚持让伙房煮干饭给工人吃,自己则避开他们熬稀粥喝。一开始,工人们以为杨老板躲着他们吃好的,他们悄悄跟踪,才知道杨老板已经非常困难了,为节约开支自己带头喝粥,工人们深受感动,发誓不管怎么难都将会跟随着他。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工人又无法遣散,杨载乾就计划把采矿的设备留给工人,好让他们卖了充抵点工钱,自己则在深更半夜悄悄溜走。可一踏上返乡的路,一只鸟儿便尾随着他不停地叫唤:杨载乾,再打打;杨载乾,再打打……

当晚,躲在树林里的杨载乾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个马夫,赶着小毛驴来回于哀牢山与红河水之间。他看到一伙人在山上转来复去,开打了无数矿点(),无奈就是打不到矿。眼看身上的银两就将花光,那位打矿的哀牢头人急得吃不下、睡不眠,他想若再打不到矿择日离开哀牢山。杨载乾此时也未因一时领不到银两而离开这伙人。头人万般无奈,成天神情魔幻,等待苍天显灵与奇迹出现。夜里,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来到头人身边对他说:你是一个赤诚厚道的人,待明天会有一个扛白旗的马夫路过,你求他给你指点,你很快就能打到矿。头人惊醒,是一个梦。于是,头人一连数日都在通行于哀牢山的路口上等待,就是见到扛白旗的马夫,不免对花白胡子老人的托梦产生了怀疑,深感焦虑与不安。十天后,杨载乾又像往日一样赶着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小毛驴驮着生活用品驶向哀牢山。烈日当空,热不可耐,杨载乾索性脱下身上的白衬衣用马棍撑扛肩上,赤背赶驴跋涉。头人见扛着白衣的杨载乾,不由分说地跪于杨载乾身前磕头道:大师,请你指点我们打矿。可素来不懂山脉地理风水、只会赶驴驮运货杨载乾哪知在什么方位能打出铁矿。铁了心的头人不管杨载乾怎么解释都不听,认定杨载乾就是梦里指点自己的打矿大师,连杨载乾大小便都尾随而去。杨载乾对平日相处得很好的头人恼火道:打矿打矿,你是不是被鬼迷着了,要打矿就照我这堆屎上打下去。头人迅速带矿工对准杨载乾大便的地方开挖打洞,很快就打到了梦寐以求的铁矿……

说也奇怪,第二天,工人们一进洞就挖出了矿,大家急忙跑出来告诉杨载乾这个好消息,可左找右找不见老板的踪影,才明白老板自个跑了。工人们有感于杨载乾平时对大家的恩德,安排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沿着他的脚印去追。杨载乾走了几个时辰,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家的几个矿工追来了,他更加着急,拼命地跑。终究跑不过年轻人,他们追上并告诉他挖到矿的消息。杨载乾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几个年轻人只好强架着他返回矿厂。就这样,杨载乾一夜暴富。他把一部分财产分给这群跟随自己的工人们,一部分用来购买田产,落籍哀牢山麓。为了买到一块上好的田,他从双柏一路走到布礼田坝,发现只有棉花河至金厂河之间的布礼田坝的谷茬像黄豆一样缀满颗粒,便决定要买下这块田产。

那天,杨载乾穿着破衣滥衫来到田主郭家,提出自己想购买这块田的想法。郭家人见他穿得这样寒酸,开玩笑对他说只要能拿出田产价值的十分之一的钱,就可以卖给他了。杨载乾呵呵笑着要求郭家立字据。郭家始终认为他买不起,也就立了。没过几天,杨载乾便牵着一头小毛驴来到郭家,毛驴背上驮了一袋钱,按当初约定分文不少付给郭家,郭家无奈只得把布礼田坝卖给他。

杨载乾如此忠厚聪慧,可是传到杨汝春这一辈,虽然杨汝春曾担任过镇沅县民团团总,但其他几个兄弟英年早逝,杨氏家族已逐渐没落。尽管如此,杨汝春还是建盖了一所在哀牢山罕见的“八马拖车”的大房子。

所谓“八马推车”,是一座土木结构的楼层式瓦房,为坐南望北的两进四合院的大房子。“八”实指整座房子里的八个天井。即前后两个天井和东西两个侧院里的六个天井。这幢房子从外形看酷似古代的战车,八个天井犹如八匹大小不一的骏马拉着这辆车子。从传统建筑上说,坐南望北的房子是属于倒向住宅,众所周知,“拉”是正方向用力,“推”就是反方向用力。“八马推车,走马串角”八个字就将这幢房子的座向,建筑特点概括得淋漓尽致。

从整体看,这幢房子的建筑十分规范,属于建筑里的规整式住宅。其特点是采取申轴对称的四合院或三合院布局,是古代住宅的主流。

立在街上面对南边,能清楚地看到“八马推车”的门面由六个铺面组成,中间一个铺面现已辟为大门,房子的西南角有一个1米多宽的小门,却是整幢房子的主门。本来应在东南角设院门,比较看重风水的杨汝春却将“八马推车”的院门却设在了西北角。

从正南门进人这幢房子,前后院落一览无遗。前天井和后天井比例方阔,尺度合宜,天井空旷,光线清晰,是一个理想的庭院生活空间。回廊把庭院分成了大小几个空间,互相渗透,增加了层次、虚实和光影的变化。

从大门过厅,直进第一个天井,左右厢房井然有序,是一个完整的院落。再直往里走,就到了第二个天井,这里的建筑依然是第一个院子的模式,但是规格比第一个就更加宽敞。楼上的房子,按底房建制,前一个四合院子和后一个四合院由“走马串角”的游廊连接成一个整体。

回头观望,前院横长,由装饰性很强的过厅将后院连接在一起。这类过厅,在严格的规整式住宅里,多有垂花门。现在走过中厅,已没有这种门的痕迹。但是中厅作为连接前后院的格局依然存在,因为左右木制楼梯还在那儿起着上下楼的作用,这座楼梯将整幢房子的前后上下相互连接成一个整体。畅通无阻,串连有序,“走马串角”当由此起。

后院为一座三间楼房的正房组成,天井方阔,房子轩昂。通过有装饰性的中门进入正房子,正中的一间哀牢山人称为堂屋,是举行家庭礼仪,接见尊贵宾客的地方;左右两间为起居室。连接这座房子的是左右耳房,耳房和左右厢房都作居室用。各幢房屋都朝向院内,有前廊,用抚手游廊把它们和中门连接起来。两院落底层的走廊都没有栏杆,楼上的走廊全部都是用雕花的木头建成循环往返的护栏。依着栏杆俯视天井,院子显得庄严、宁静、空阔、恬适。

左右耳房和厢房各组成一个独立的侧院,厢房依照正房子的格式分隔间室,气势纤巧别致。从游廊进入侧院,耳房、天井、过堂、天井、前庭一应俱全。只是天井的格局越来越小,在西院里“月光门”前的一个天井几乎成为一个过道,如果不是四方的,似乎就地道的是一个过道了。每个天井种植着各类花草,生机盎然,活泼有趣;其亲切、安怡与正院的庄严、轩昂截然不同。

从侧院出来,穿过右边走廊在正房的右边有一小门,小门后面是一长排后罩房,主要用作杂用,在哀牢山多为“猪圈”和柴房。正房沿中轴线串连了前后两座院落,中轴左右并连了六个院子,呈东西对称式分布,显示了规整式住宅的建筑风格。正房高大轩阔,中厅和和厢房略矮于其它房子。整幢房子突出了主房的重要地位,庭院的分布体现了整个建筑 主次有别、长幼有序的宗法思想。

在建筑上,它采用了传统土木结构做法,以柱、棵、硬山顶、飞檐的屋瓦使整幢房子在四合八天井格局中,形成了完整、统一、和谐的建筑模式。在装饰上,墙面用白石灰粉刷,墙顶盖以青瓦,色调明朗素雅。院内和室内的门、窗、游廊雕刻着花卉、图案等纹饰,房间由半敞开的镂空木窗分隔。所有的木板、木窗都用紫红油漆漆过,于宁静中略显活泼。

可惜的是独撑杨家门面的杨汝春又无子嗣,为续继香火,杨汝春就抱养赵开明的儿子为养子,更名为杨锦章。

小时,杨汝春把杨锦章当成大宝贝,哄着,宠着,溺着。杨锦章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所做所为让杨汝春非常失望。把诺大的家当交给杨锦章总觉得不放心。言语之间流露出想把养子扫地出门的想法。杨锦章深怕养父不把家产遗留给他,便滋生了谋害养父的想法,但又担心杨汝春的妹夫李润之的报复,于是假惺惺跑到李润之府上哭诉,哪知这正中李润之的下怀。李润之虽然是杨汝春的妹夫,可杨汝春妹子死了好多年了,况且杨汝春在其妹妹死后,认为是李润之虐待所致,曾叫人把李润之打得半死,装进麻袋丢进戛洒江,幸好自己命大,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现在的李润之可不是当年的李润之,春风得意,好事连连,要官得官,要钱有钱。特别是把大姑娘李凤贞嫁给者竜尉迟家守活寡后,李润之顺理成章巧夺了迟家的几万亩土地。对杨氏田产,像狼一样的李润之也早已垂涎三尺,只是碍于亲戚面子一直不便下手。他认为杨家一代不如一代,其田产终究会落到自己手里。没想到机会竟然会来得这样快。李润之添盐加醋罗列杨汝春的种种不是,并为其侄子撑腰打气,出谋划策。有了李润之的支持,杨锦章无所顾忌,一回家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谋杀行动。

他们家是一楼一底的瓦木房建筑,杨汝春住在楼上,杨锦章住在楼下,杨汝春在楼上走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在什么位置都可以判断得八九不离十。那天,杨汝春在楼上走动,杨锦章便向其所处位置开了一枪。杨汝春命不该死,这一枪竟没打中他。他气冲冲跑下楼大骂养子不孝,竟敢谋杀老子。杨锦章赶忙磕头说是擦枪走火。杨汝春找不到其他证据,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一次谋杀失败让杨锦章惶惶不可终日,每当看到养父那深沉而有所思有所惑有所忧的眼神,杨锦章便感到芒刺在身,生不如死,暗暗发誓:这个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昨天晚饭,杨汝春一边吃饭,一边喝了几碗豆腐。待吃饱,他拍拍如鼓一般的肚子,站起来想到院外走走,冷不妨躲在门后的杨锦章一刀划过来。一股白花花的东西从杨汝春肚子里喷泻而出,吓得杨锦章还以为不是杀着人,而是杀着其他什么怪物。刹那之间,一股血光喷了出来。杨汝春倒在门坎上,强撑着头偏向身后的养子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你……

杨汝春头一塌,磕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杨锦章谋杀养父杨汝春的消息不径而走。杨家人到李润之府上状告。李润之一听儿子杀老子,这还了得,打着为民除害的愰子把杨锦章拖到戛洒街上杀了。对李润之伸张正义、大义灭亲,杨家人自然感激不尽,哪里还管杨锦章留下的孤儿寡母,“自作主张”把杨汝春的好田好地作为回报赠给了李润之。从此,杨汝春布礼田坝田产便改姓了“李”。

不久,杨氏遗孀不得不搬回糯租老宅居住。杨汝春在世的时候委托弟弟杨汝明看守新房子粮仓积谷,因杨汝明已成破落地主,私自偷卖积谷,监守自盗。县里派人送信来,说要清查社仓积谷,杨汝明怕罪行败露吃官司,就把新房子及社仓放一把火烧了。大火烧了整整一个礼拜。大家知道是杨汝明所为,都不敢来救火,眼睁睁看着任其烧毁,一座豪华的“八马拖车”的大房子化为了一堆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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