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山学艺

                            付卫星

    乔大山高考落了榜，把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吃不喝。

    三天后，他走出来，对娘说：“俺想好了，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咱这有山有水，俺去学种大棚，不信富不了。”

    娘乐了，把家中的老底全给了儿子，让乔大山打点行囊上了路。

    乔大山想学种大棚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们家地处太行山麓，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植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村中横穿而过，常年吟唱着快乐的歌。村外是肥沃的土地，清新的空气。这里的人们遵循着古老的作息习惯，长寿老人比比皆是，被外人称为“长寿村”。如果他种植大棚获得成功，加上天然条件，不愁富不了。

    永年是冀中的大棚种植基地。乔大山一到这里就马不停蹄，四处寻师。他的好学精神感动了当地的一位老菜农，愿意收他为徒。乔大山高兴地叫声“师傅”，转身就钻进了大棚。从此，他是没日没夜地守在大棚里，仔细观察蔬菜的细微变化，细心听取老菜农的经验介绍，不懂的地方，虚心求教。半年下来，他基本上熟悉了种大棚的流程和方法，也掌握了大棚对温度和湿度的变化要求。老菜农这天把他叫到了跟前。

    “大山呀，我看你上进心很强，又肯用心，这段日子进步很快，回去单干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师傅对他很有信心。

    乔大山心里像吃了蜜。这半年来，他吃苦受累，图个啥？图的不就是师傅这句话吗。此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乡，去亲手搭建自己的第一个蔬菜大棚，实现自己的致富梦。

    乔大山兴冲冲地往家赶。一下车，他顾不得回家看望自己的老娘，就匆匆来到自己的承包地，他想尽快看好地形地势，设计大棚的搭建计划。

    然而，等他来到了自己紧挨河边的那三亩多承包地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挖掘机像一条恶狼一样在疯狂地撕咬着自己的土地，大地被撕扯出一道道裂痕，遍体鳞伤。乔大山的心在流血，不知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娘走过来，流着泪告诉他：“地没了。要建工厂了。”

    乔大山傻了。他的地没了，大棚没了，致富梦也破灭了……

    娘说：“儿呀，这世上的道多着呢，饿不死人。地没了，咱还有河，咱还可以学养鱼，照样能致富。”

    乔大山觉得娘说得有理，就说：“娘说得对，条条大路通罗马。咱再去拜师养鱼，回来搞水产养殖，不信富不起来。”

    话是这么说，做起来可就难了。就说这资金吧，学种蔬菜大棚时他就把家里的钱花光了，这要再出去学养鱼哪来的学费？娘二话没说，扭头出去了，直到天黑，娘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子钱。乔大山想问哪来的钱，话到嘴边又咽下了，看着娘憔悴疲惫的眼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求人的事，娘宁肯自己去，也不愿让他出去犯难。

    乔大山流着泪对娘说：“娘放心好了，这次我出去多则半年，少则几个月，咱们的养鱼池就会有眉目。”

    第二天，乔大山一早辞了老娘，出了山，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半年又过去了，在南方学到养鱼技术的乔大山又信心百倍地回到了他的家乡。他这次想好了，先到乡政府申请承包村东的那片池塘，然后再申请小额贷款，争取明年开春就动工。

    一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来，想让娘高兴高兴。哪料想，娘一脸愁云，唉声不断。

    乔大山不解地问：“娘，是儿的想法不切合实际，还是别的什么，让您老不高兴？”

    “儿啊。”娘说：“你进村的时候，没闻到什么气味吗？”

    经娘这么一提醒，乔大山抽抽鼻子，这才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也许自己刚才是太兴奋了，这么浓重的气味他竟然没有闻出来。

    “娘，这是啥味呀？这么呛人。”

    “是河边的工厂排出来的污水。”娘怨怨地说。

    乔大山疯似地跑出家门，看着飘满污浊发出恶臭的池塘欲哭无泪。

    河水浑了，池塘臭了，鱼也死了，他的养鱼计划又泡汤了。

    乔大山牛劲上来了，自己跑出去了两天，亲戚朋友跑了个遍，把借来的三千多元往包里一揣，黑着脸走出了大山。

    娘也不好问，任由儿子走了。

    半年之后，乔大山又回来了。他对娘说：“娘啊，您看咱们老乔家这‘乔’姓没有，两条腿撑着个‘天’，都能把这天顶斜喽。这回俺不走了，俺学的就是荒山治理，自然美容师，俺要好好治理一下这荒山恶水！”

    娘说：“没错，是老乔家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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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科技报》2016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