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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随笔 |
分类: 五味杂陈 |
去了龙井,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据说甜味能使人心情愉悦,尽管依旧的不咸不淡。
时光走到这会儿,节气,年轮,都是无法复制的流逝。惟眼前和远处并不清晰的未来时时叮咛:路还远,吃饱了睡醒了,也该出发了。
一个人终其一生,很难走出自己,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什和与其相伴相生的悠悠长长的老旧时光。不管你愿不愿意,大部分生命都是于这些老旧时光里循环往复着流逝了的,我们还要时不时安慰下自己,也许明天就不同了。
人很矛盾,一心向往未来却又常常安于现状,骨子里是对于失去的不舍。若能在保有现状安然静好的基础上再上层楼,那是再好不过。问题常常在于,我们一心向好着的迷人的未来壮丽的风景不会轻悄地走到我们眼前,似乎她就站在不远处向着我们招手,引诱我们一次次出发,一次次将希望点燃,又一次次累极而歇,一次次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博尔赫斯《诗之谜》里说:“事实上我没有什么惊世的大发现可以奉告。我的大半辈子都花在阅读、分析、写作(或者说试着让自己写作)、以及享受上。……我只有满腔的困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快要七十岁了,我把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贡献给了文学,不过我能告诉你的还是只有疑惑而已。”
疑惑是上帝的牵引,是释迦的开示,是拨开迷雾的纤纤玉指,洞见智慧之光,进而于这永久之光照耀下一次次踏上漫漫征途,并最终将自己点燃烧烬归于沉寂。
我所理解的人生意义,是在这看似漫长实则转瞬即逝的过程里,最大可能地发现自己、保有自己、完成自己。即使他的光亮如何地炙热而耀眼,给他人带来光明温暖和希望,都需要以着他的自我实现为前提。一个不懂自己的人,无法长久地散发他的光明、温暖和希望,甚至他自己也还是个缺少这种光明、温暖和希望的人。
借用一句佛家话语,明心见性。尽管许多人皈依的理由,是以着了脱生死出离轮回得大自在大清净的,亦如佛所言。但我以为的根本,依旧在于找到自己,认得自己,读懂自己,纵佛法无边,无出其外。
每个人都脱不去所处时代背景的依附和牵绊,那一路行来的种种际遇所思所想渐渐沉淀成一种类似于风格流派样的差异,温文尔雅,豪放粗犷,或婉约清朗,如春花之烂漫自然。昔年李鸿章说过:“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每个人也只能做成,并且就应该做成他自己。无论你如何喜欢唐诗宋词汉魏风骨,真的放你回到旧时,我如何也想不出你该怎样的泰然而自存。
因为难得,穿越才尤其可贵,因了梦想和憧憬,一觉醒来,都做不得真的。
旧读一诗,形同打油,平白里寓无尽意:“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我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若果真识得自己,或许便无需定要了生脱死出离轮回,定要得大自在大清净了的吧。不了即了,不离即离,不自在即大自在,不清净是大清净。所谓无尽烦恼,无非一一菩提。
翻开张岱《西湖七月半》,也只是看,只是想,连同他眼中的西湖也还是梦寻中的才好。到得几次西湖,依旧西湖是西湖,我是我,偶尔流出些旧字旧韵里红红翠翠温温软软已是难得,虽然我以为那才像极了原本模样的西湖。就算是那年张岱七月半里的西湖,各色人等也还是各色人等,换了角色,便不找不到自己了的。
话说回来,便彼此心生了艳羡了的,也终是一时无法实现,亦同了我的看着别人出皖南入陕西巴山蜀水云来雾往的悠闲时光,终还是属于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除了眼前一纸旧字几抹新愁和每日惦记着去湖边树林听鸟儿说话。
想象是流动的风景,暂时超脱了周遭所处的制约,有游离的神往。
如果可以不要朝九晚五,不要会海荡波,不要些无聊应酬,不要强作欢颜违心讲话,不要冬天的严寒夏天的酷热秋天的肃杀春天的惨淡,不要嘈杂的街拥堵的路漫天雾霾,不要车脱轨船沉水飞机失重,不要山滑坡水长藻江河泛滥,不要地震海啸乱刮台风,是不是我的快乐就会多一点点!
近几日的黄昏时分,树木里的鸟儿们总在开会,七嘴八舌,不知在做些怎样的表决。
再觉得短暂,这样的夏天也不要重新来过的好!不想听到看到过多的悲伤的心情和面孔。就地掩埋了吧,在夏天结束前。经秋历冬,明年春上多开出几张笑脸。
每念及这个夏天,你所见过的一树一树一丛一丛繁盛的深厚,竟生不起一点的嫉妒,反添了些微的欣幸,那才是不白白辜负的为你所深深懂得的夏。换了季节换了地点换了看风景的人,哪一样都是错过。惟深深期许,期许所有的遇见都不曾虚度,不曾似了我所一一流年的荒废。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我依旧不曾找到自己,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醒来的时刻,进而发现保有完成自己,在他一心向好向善的牵引呵护下。人类自己的问题,终是要自己来解决的才是。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总会有所不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