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冬

标签:
杂谈 |
分类: 自言自语 |
昨晚的月亮颇有些圆融,清冷光洁,不曾些许在意,已轻悄错过又一次满月如璧,想来亦入不得苏轼“明月几时有”的感慨。《养生堂》讲到四季应食:春之苗,夏之花,秋之果,冬之根。月属秋夜,而明朗难得。已近深冬,江南依旧草色青青,若拨去层层雾霾,不妨旧时月色的依然。
于我的心上,也还是旧时月色的好,春月怀远,夏月清悠,秋月静谧,冬月苍凉。今之月色难得一现,便明朗舒清,又无暇偶一抬头;偶一抬头,又似视而不见,月光总在别处,同了我们的生活。人生百年,月圆而明的日子未知几何,亦不知她们躲在何处,去了哪里,心上有眼里有,就是难得落在自家身上。
倒是为着旧时贪看一枕月色窃喜着了,倘若温婉不失,那些美好亦从来不曾错过,总在该来的时刻,轻敲心门。于蔡澜《老得可以告别孤独》翻出一页书签:“又是黄昏,有些亲人老友,忽然间想起,特别思念过往相处的一段时光。你好吗?”据说人一喜欢怀旧,便是老了,我以为却是一种懒了,于未知好奇心里滋生起的疲劳。
如果有些事还算得内外兼修名副其实问心无愧,那便是属于自己的懒了。有朋友读我的字,“分明一个吃货”。算是又一个特质:馋。只是鉴于少时家境,未得以奢侈的空间,如今吃的欲念稍有所减,加之挑剔的伪善,很难再做得极致。懒则不同,初为稻梁谋时尚晓得以勤补拙,待年深日久,观感良多,亦渐生安逸。所幸不曾挣得马云眼里颓废抱怨堕落的资格,也便真的没有资格颓废抱怨堕落,我所说的懒,当不在其列!
“我与谁都不争,与谁争我都不屑。”《杨绛散文》卷首语里的话,放在老先生的境界里很是合适。假如它出自一个贫病农民、穷苦学生、外来工甚至乞丐的口里,我们当作何感想!人生所谓的意义、价值,同了财富一样,常常为小部分人所统领、包养、买断、独占,不只生存权、受教育权、知情权、话语权,也包括了思想权、懒散权。几十年下来,若还不能活成自己,便如了 鲁迅先生眼里的大观园:“悲凉之雾,遍被华林。”我想真心诚意收回属于我自己的思想权、懒散权了。
我之懒散,大抵不喜欢思考、做事,一点都不喜欢,但不包括予人有益的、自己高兴的。我们大部分为生计而奔波着的日子,心里揣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而真切予人予人类有益的几何?粮食种成了转基因,离了化肥药种便入不敷出;反季蔬菜吃倒了胃口,瓜果定要人工催熟抢在地产旺季提前上市买好价钱;能源开发出了泥石流雾霾天深井排污着火爆炸;过度医疗让各类医院越来越多如雨后春笋,规模越来越大水平越来越高却也越来越无法满足就医需求;课上不讲课下补,孩子们不堪重负,家长们各显神通,速成一派浮华蒸蒸日上,无思想之沃土志向之高远,花样年华大好光阴都付了逝水东流,徒劳些勾三股四ABCD钾钠磷硫……
日前听一位医生朋友说起自己的见闻,国外有一组数据,医生罢工,当地死亡率非但没有上长升,反大幅下降,这让她颇觉尴尬与无奈。回来查了下资料,还真有这样的数据:1962年加拿大萨斯卡省,医生罢工,死亡率下降17%;1976年哥伦比亚堡高塔市医生罢工52天,死亡率下降35%;1976年美国洛杉矶医生罢工,死亡率下降18%;加拿大曼尼巴涛巴省,死亡率下降为20%;1973年以色列全国医生罢工一个月,“耶路撒冷殡葬协会”统计死亡人数下降了50%;1983年,以色列医生再度罢工,为期长达85天,英国《柳叶刀》医疗杂志统计,以色列全国的死亡人数再度下降了50%。
国内的医生大概都很忙,即使不是真正为着患者的需要,无论如何也断不会罢工的吧。若还指望着劫后余生,除了胆识,智慧,许多时候更需要一点点运气的吧!
许是妄自菲薄的惯了,总觉得所作所为予人益处的甚微,少些耗费,既省了心力,留些机会予人,还能间接助益环保,懒出一分“美德”,也算得节俭。我是向来不主张加班的,与不给加班费没任何关系。奈何偏有这样爱好的,连带着也多了不少名不副实的“加班”岁月。渐渐悟得,如此“加班”亦存了许多益处:先是不计得失任劳任怨的印象;再是得与上司甚至上司的上司以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与正常工作时颇多微妙的不同;公干之余假以济私,水电消耗、网络电话、传真打印等一干用度不消自掏腰包;再好不过的借口躲避家务琐事,亦为犬马声色聊做些铺陈,也未可知!
枉负了我的那些环境工程课程,检点过往,非但与环境无所改良,所思所想,所言所行,蔽衣只履,一饮一啄,每欲疏狂,渐生奢侈。知识并无过错,只是我的观念劫持了它们,亦给自己搭建了一座心牢,懒了,倦了,不愿出离。
以佛教的轮回观看,“我就是我伤害过的那些人,我就是我曾经带给他们快乐的那些人。我曾经起过的每一个念头,曾说过的每一句话,曾做过的每一种行为,……还加上每一个念头、每一句话、每一种行为对出现在我生命中或影响范围内的每一个人的影响,不管我是否认识他们……再加上每一个念头、每一句话和每一种行为对天地、植物、动物、土壤、树木、水、空气的影响。”——《西藏生死书》。
如果我把这些当成了借口,那便是真的学懒了,而不是什么予人予己的益处少了!
两周,十三天,只偶尔翻几页书,敲几行字,两本日记早已长出七分荒凉。食不求精,夜不完寐,假以雾霾零星,缩了手脚的冬天,日行不过10里的奢侈,去了应酬高烧和倦怠照应,亦行不过百里。凡111天,行1380里。平心而论,若不是行路的坚持,乐得一个这样的懒冬,和小动物们一起,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