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套（35）

              ● 作者/赵洁玉

（接上期）

    紧跟着卫成业的是彩彩妈，她听中午来翻粪的社员说彩彩遇狼受伤，去了保健站，便丢下大伙，急急地赶了来。
   昌翔忙向彩彩妈说：“董医生说不要紧。”董高也朝她点头。彩彩妈便紧紧地搂着女儿，再也不想放手。
    而卫成业呢，他就住在附近，平时是这里的常客。他常向患者吹嘘他和董高是“贫贱之交”，还经常唠叨什么“贫贱之交不可忘，糠糟之妻不下堂”……尽管大家不明就里，听得津津有味，却不知董高眼看都要窝憋成了病人——他毕竟抹不下脸面，心里再不悦，可卫成业总是向他问这问那的，多是治病的事儿。董高自然也知道，这老家伙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在为他孙子搜求治病的招数……董高虽说满心不悦，但多人之地，也不得不为他答疑解惑。
    如此说来，难道是董高对卫超凡不满，而迁怒于他的爷爷？
嗨，非但不是，似乎还应该反过来说，是董高不待见卫成业而迁怒于他的孙子！
    原来，土改前的“万寿堂”就是凌兆德家的药铺，董高是坐堂医，医术精湛，无人不敬，甚至也包括凌兆德和他的家人。在受“东家”器重这一方面，董高和卫成业有共同点。难怪卫成业说他俩是“贫贱之交”——同在大地主家里讨生活呗。
    再说，凌兆德家不光佃户多，长工也不少，外村的占大多数，董高和卫成业都在本村，不数假的街坊邻居哩。远亲不如近邻嘛，所以卫成业常到“万寿堂”小坐，董高也十分热情。
    想不到有一天，董高发现自己十分珍爱的一册祖传秘方不见了。那是一册手抄本，看起来很破旧。董高想，行外人不见得看重这东西，想是助手张相（即张姓的“相公”，旧时药铺的学徒称“相公”）拿去了。但张相和凌兆德沾亲，他也没好意思问。他哪会想到不识字的卫成业身上？何况卫成业“手脚干净”又是人所共知的！
    可是如今他的孙子卫超凡却“异军突起”，治疑难病竟赚了不少钱，并声称自己有祖传秘方。董高还不清楚？别说他这个祖父卫成业了，就是再往上数几辈，他家也都只有扛长工的前辈，何曾有悬壶济世的先人？
    事隔多年，又没凭没据的，董高自是没向任何人提起过此事。至于柳湘和水华这些年轻人，当然更不知道两个“雇工”竟早在她们出生前，就有了这样的过节。
    要说祖传秘方，兴云老太手里才真的有。老婆子家学渊源，又有治难产的秘方，极有效验。这不，她今天带来这么多胎盘，哪是为了卖钱？她主要是想换些麝香。治难产的秘方里，麝香是主药呢，虽说价值不菲，但她带来的胎盘也不便宜，各折各价，柳湘给她称了些麝香，又找了多余的钱。老婆子见水华有事，心想就算想和她商量要事，也不急于一时，便离开了。
    卫成业今天来，却不是为了向董高取经求教。但要说他和彩彩妈一样，是为关心彩彩而来……单看表面现象，也不好否认，其实却似是而非。
董高为彩彩起了针，卫成业说彩彩妈：“这自然得算工伤，这养伤……周济肯出工分？”
    彩彩妈已经约摸猜到卫成业的心思了。果然，卫成业又说道：“依我看，彩彩就先到果园‘帮忙’，就记成‘果园杂工’。”
    彩彩妈岂能不愿意，水华却虎着脸，双眼逼视昌翔。彩彩赶紧向水华说道：“水华姐，贫协爷爷都说了，算工伤。这……制度规定要有陪护，你……帮我好吗？白天咱们是果园杂工，夜里护秋……”
    水华这才展颜。但卫成业却说：“护秋的事先不忙着定，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让超凡安排男民兵……
    彩彩赶紧说：“我不过是不小心摔伤了脚嘛！狼都夹着尾马逃跑……躲得远远的无影无踪了呀。”
    水华自然也想护秋，虽说能和昌翔在一起，但思想负担却丝毫没法减轻——彩彩妈竟和卫成业“一个鼻孔出气”，都极力想把彩彩和昌翔凑成一对。她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泄气，不论形势多么严峻、现实多么严酷，都不能退缩……再说，周济叔的态度不是和彩彩妈相左吧，他大概在这个问题上永远都不会“妇唱夫随”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