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大时代》续文——《够了没有》—第八章
(2010-08-10 20:44:30)| 分类： 【原创续文】—《够了没有》 |
第八章
丁益蟹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边走边擦头发的他从浴室门打开的那一刻便开始搜寻方敏的身影，看到床上空空如也，丁益蟹不禁咒骂“妈的，我看你能跑到哪去？”越过大床，当他看到围着浸血的被单跌倒在地的方敏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甩掉毛巾，丁益蟹飞快地扑到方敏身旁，颤抖着双手将她翻身抱起，看到此刻惨白着小脸、紧闭着双眸的方敏，丁益蟹的心一阵锥痛。
随手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丁益蟹抱着方敏边跑下楼边大声呼喊佣人。坐在飞速开往医院的车厢里，丁益蟹紧紧搂抱着方敏，仿若她随时有可能消失一般。望着她挂满泪痕的精致脸蛋，丁益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悔恨的滋味。血，还在流，不单染红了被单，还染红了丁益蟹的睡衣，更染红了他的心……
把方敏送进急诊室后，丁益蟹一脸焦虑地等在门外，头发滴着水，赤脚穿着拖鞋，手掌以及睡衣下摆都沾着方敏的血迹，那暗红的印渍虽已干涸，可他却觉得小敏的体温仍然残留着，烫烧进他的体内……
当初老大警告自己不要再惹方家的人，可他还是盯上了方敏。
就如同自己对方敏威胁的那样，只要她陪他一次，他就放过她，他真的是这样子想的！
女人他不缺，尝尝鲜就罢了，又不是吸毒，可他对方敏的感觉却像极了瘾君子对毒品的感觉！
当时老大还在和方婷拍拖，他也不想对方敏一搞再搞，于是他到处找女人试图转移对方敏的注意力，可是，却害自己和小敏都染了病……
老爸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可他竟然在老爸出事的当晚还有心情去找方敏，相对于老大最初的置之不理，自己又在做什么？
当老大让大家想办法怎样搞方家四个女人的时候，他竟然给了一个异乎寻常的答案——先搞方婷和罗慧玲，潜意识中他在保护谁？可最终，还不是从最好弄的小敏下手……
法庭上，听老爸问小敏那些难堪的问题，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宣布退庭时，他是先担心小敏后担忧老爸的！
为什么老爸出事后自己不再对女人感兴趣？因为小敏不在了！
再次得到小敏，他甚至不碰其他女人，因为他喜欢的是小敏而非清纯型的女人！
为了小敏，他可以不顾社团，甚至还敢反驳老大，因为他爱她！
看到小敏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他会发怒，因为他怕小敏不再属于自己……
回味着自己对方敏的特殊情愫以及残忍对待，丁益蟹甚至哭了出来……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方敏的血已经止住，但孩子是绝对保不住了！丁益蟹听到方敏脱离危险的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小敏没事就好！
可是，医生再次告知，目前患者不只是失血过多的问题，她现在存在严重的高烧不退现象，若想完全脱离危险，只靠退烧药物不一定行得通，必须要从根本上消除炎症。但问题是，病人体质较差，对多种药物均有过敏症状，而对于一些没有过敏症状的药物，病人却存在强烈的抗体，怀疑患者可能经常大量服用这些对其没有过敏症状的消炎药物。
“小敏经常生病么？为什么我不知道她经常服药？”丁益蟹担忧地问。
“方小姐只有在丁先生来英国的时候才服药，我有看到过。”一名佣人告知丁益蟹。
“什么药？”丁益蟹紧张地问。
“各类消炎药，好多种，但不觉方小姐有不舒服的症状。”
丁益蟹跌坐在椅子上，他仿佛明白小敏吃那些消炎药是想预防什么……
加护病房里，丁益蟹布满血丝的双眼疼惜地注视着病床上的方敏。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仍然惨白，白得几乎同病床甚至整间病房融为一体，丁益蟹的心再一次抽痛。她的脸好小，甚至不及他巴掌大，丁益蟹皱眉。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颈项上青青紫紫的吻痕以及插满针头的手腕部数不尽的淤青，丁益蟹再次痛到窒息。
那时候她好小，声音奶奶的、甜甜的，他好喜欢她用那种奶奶甜甜的嗓音叫自己“益哥哥”。她很喜欢洋娃娃，走到哪都抱着个娃娃，娃娃困了她哄它睡觉，娃娃病了她为它打针，小时候的她就好善良、好温柔。看着此刻安静沉睡的方敏，丁益蟹忽然觉得她仿佛也是自己的娃娃，一个漂亮脆弱的瓷娃娃，只是，这个娃娃已经被自己弄得体无完肤……
方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没有痛苦、只有快乐，没有丁益蟹、只有自己，哦，不，还有一个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扇动着洁白的翅膀拉着自己向天空中飞，天空好亮，亮得刺眼，但她愿意随他一同飞去那个刺眼的国度。越飞越高、越高越刺眼，最后，方敏不得不用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就这样，小男孩没有抓紧自己的手，她瞬间跌落，相对于上面刺眼的光芒，下面却是无边的黑暗！小男孩伸出短胖的小手，焦急地喊“妈妈……妈妈……”她也紧张地伸长手臂，渴望再次抓住男孩那可爱的小手，可是，坠落的速度让她瞬间跌入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刺眼的光芒、再也看不到那如天使般可爱的小男孩……
两天后，方敏终于苏醒。当丁益蟹看到方敏伸向空中不断舞动的双手时，惊喜得大叫“医生……医生……她醒了！小敏醒了！”
与其说是被梦境惊醒，倒不如说是被丁益蟹吵醒。还没睁开眼，就已经听到丁益蟹的声音，这和梦境完全不同！方敏难过得不想睁眼。
“怎么样，医生，她还没醒吗？”丁益蟹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怜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还没意识到你的存在，就已经永远失去了你！但即使知道了你的存在，又能怎样？妈妈还是不会留下你，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无能母亲，又怎么有能力来保护她的孩子？天国要比现实世界美丽得多，在那里你会过得更快乐！妈妈也好想和你一块儿飞去天国、守护在你的身边，直到永远……
看到方敏眼角流下的热泪，医生宣布“我想病人已经醒了！”
现实再可怕，也终究要面对。方敏缓缓张开双眼，眼神却空洞无神。
“小敏，你醒了！”丁益蟹开心地趴到床边，他想让小敏看看自己，证明她真的回来了。
目光慢慢转向丁益蟹，这个害得自己痛不欲生的魔鬼，眼神中除了空洞平静，竟含有一丝深深的怨恨……
丁益蟹看了心痛不已，小敏看向自己的眼神好陌生，依然清澈无瑕的美丽眼眸中没有害怕、没有慌张，取而代之却是平静与……怨恨？
在黑道混了十几年，他见得最多的眼神便是害怕与怨恨，害怕的眼神他不在乎，怨恨的眼神他也无所谓。眼前这张透着怨恨的眼神他在罗慧玲眼中见过、在方展博眼中见过、在方婷的眼中也见过，他都完全无所谓！相对于他们，此刻小敏眼神中的怨恨既不狠也不毒，甚至平静得没有波澜，可却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三天来，原来此刻才是最令他心痛的时刻。
他好想抹去她眼中的怨恨，伸出手，他想擦掉小敏眼角的泪痕，但方敏却在此刻转过头去……
“饿不饿？吃点东西。”丁益蟹无比轻柔地问着方敏，方敏依旧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
丁益蟹示意佣人去准备食物，不管饿不饿，她都必须吃东西，现在她的情况很特别，小月子要比大月子更精心调养，而他，愿意做这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两天来，方敏有打点滴，可他却完全滴食未进。
食物端来，丁益蟹小心地将床头调高，轻柔地将方敏慢慢扶起。谁知刚碰触方敏，她便开始挣扎，仿若想起什么一般“我要下床！”
“你现在不能下床，告诉我，你要下床做什么？”丁益蟹从未这般耐心地对人讲过话。
“打电话。”方敏焦急地说。
“拿我的电话打。”丁益蟹将自己的大哥大送到方敏面前。
冷漠地看了一眼“我不要用你的电话。”
丁益蟹尴尬地收回电话，用目光暗示着雇佣。
雇佣立刻取出自己的大哥大送上前去。
“我要用座机打电话！”此刻的方敏仿若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但，她确实有她的道理。
“好，我带你去打电话！”丁益蟹取下方敏正在注射的吊瓶交给女佣，让她帮忙举起，自己用棉被将方敏裹好后，小心地抱起她走出病房。
一路引得不少人侧目，丁益蟹终于将方敏抱到医院走廊的话机旁。方敏拿起话筒，按下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大嫂……我假期回不去了……因为……因为学校让我们在假期里研究一个课题，回去的话没有条件……嗯……对，在学校这边比较方便……大嫂你要好好保养身体！……玲姐……嗯，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但是假期不能回去陪你了……你自己要保重！……人家想你嘛！……大哥最近怎么样？好不好？……”说到最后，已经哽咽。
就这样，方敏同家里的每个人都讲了电话，抱着她的丁益蟹心里同样难过，看着再次从方敏眼中流下的泪水，丁益蟹更加心痛。
一星期后，方敏身体已无大碍可以顺利出院。刚被送进医院时，负责抢救她的医生、护士看到方敏身上的淤青与吻痕，都以为丁益蟹是个暴虐狂，但经过一星期的接触，他们开始怀疑那个害方敏进医院的人同丁益蟹根本就是两个人！一周以来，丁益蟹对方敏简直温柔备至、呵护有加，像此刻，丁益蟹正轻柔小心地将方敏抱进车内。
方敏从醒来的那刻起便没有下床走过路，丁益蟹说她一个月都不准下床，想去哪都必须经他代步，还说如果可以，他绝不会让她在英国这种潮湿多雨的地方调养。丁益蟹难道不明白么？只要他不在，哪里对她来说都充满阳光！
整整一个月，偶尔遇到阳光明媚的气候，丁益蟹会将她抱到落地窗前享受日光浴；其余时间，方敏就如丁益蟹所说的终日在床上度过。如今的方敏似乎比过去更加听话，要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丝毫抗议，只是，原本就不多话的她变得更加安静，安静得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每天不是吃便是睡，一个月下来，方敏也确实丰腴不少。
开学之后，方敏按例每周回学校见一次导师，偶尔情况特殊会在学校多住两天，丁益蟹已不如从前霸道，对方敏的管束也宽松了许多。如今的丁益蟹早把忠青社抛到了脑后，打从上次来英国就再没回去过，方敏放假时他在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了一个月，如今方敏已经开学，他却仍然尽忠职守地守候在他的小洋房。方敏在时，他的目光随着她转，方敏不在时，他的思绪随着她转。
方敏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读着书，神情专注，望着夕阳余晖下小敏的美丽侧颜，丁益蟹似乎比方敏还要专注。如今两人在一起，除非丁益蟹有必要话语对方敏讲，否则两人就一直处于安静无声的状态，一如此刻。自从发觉自己爱上了方敏，丁益蟹的目光便无时无刻不追随着她，仿若一辈子都看不够般。
慢慢合上书本，“我下星期要回香港。”方敏眼神看向前方安静地说。
依旧着迷地注视着方敏的美丽侧颜“为什么要回香港？”丁益蟹毫无意识地发问，他并不是想问原因，而是想同方敏说话。这是两个月来小敏第一次主动同自己讲话。
“我大嫂即将分娩”方敏转头看向丁益蟹，眼神平静如水“她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丁益蟹的心再次抽痛，眼神愧疚地看向方敏“小敏，我……”起身走到方敏身旁，轻柔地搂抱住她“你愿意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丁益蟹的目光无比深情。
“我下星期回香港，你知道了！”眼神依旧平静，方敏起身走出卧室。
望着方敏起身离开的背影，丁益蟹再次痛心不已。两个月来，虽然每天都有陪伴在她身边，但他却不敢对她亲近，每晚对沉睡中的方敏印上深情一吻或在她噩梦惊醒时将其搂抱在怀已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方家二楼卧房内
“纪文，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卧坐在床上的阮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们是好姐妹，还说什么请求不请求！怎么了？你需要什么吗？”龙纪文微笑着看向阮梅。
“纪文，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展博啊？”阮梅终于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
“小梅，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龙纪文有些生气地训斥道。
“不是的，纪文。你听我说，我有心脏病的！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过分，我自己死了，才把展博还给你……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要把他让给我……”此时的阮梅已经泣不成声。
“小梅，你说什么傻话？展博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他爱的人是你！”龙纪文努力强调。
“纪文，我们大家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如果不是因为展博要坐牢，如果不是因为我有病，展博到现在都不会娶我的！展博会娶我，是因为你和展博可怜我……”
“小梅，你不要这么说！展博最爱的人是你！”此刻龙纪文心里好难受，当初催促展博娶小梅到底是对还是错？
“即使我是展博的最爱，但也绝对不是唯一！这一点我们三个应该心照不宣的！纪文！”阮梅无比严肃地直视着龙纪文的双眼。
“小梅，如果当初展博没有娶你，你就不会有宝宝，那你也就不会有事……”龙纪文有些自责地说。
“不，我的心脏病迟早都会病发的！我能在有生之年成为展博的妻子、并为他生育儿女，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我真的很满足、也很感激……”阮梅欣慰地说。
“小梅，我们不要把问题想得这么悲观，也许你会没事的！”龙纪文紧紧握住阮梅的双手打气道。
“我们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的！纪文，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的孩子刚刚出世就没有了母亲，很可怜的！纪文我求求你！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做他（她）的母亲好不好？”阮梅满面泪痕地乞求道。
龙纪文有些为难地低下头。
“纪文，我只有你一个好姐妹，我的孩子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你就当是为了我的孩子而和展博在一起好不好？你不要告诉他（她）你不是他（她）的亲生母亲，就把他（她）当做是你和展博的孩子……”
“小梅，你不要再说了！如果我做你孩子的母亲，我一定会告诉他（她）他（她）的亲生母亲是谁！他（她）的母亲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伟大，多么的爱他（她）……”龙纪文抱住阮梅痛哭流涕。
“纪文，你答应我了！那我也安心了！我会在天上一直守护着你和展博，还有我们的孩子……纪文，我们真的做到了！你不恨我，我也不恨你……”阮梅眼中闪着幸福的泪光。
谁说爱情路上不能三人行？也许大家觉得这种情形太荒谬。确实有些荒谬，他们也都曾痛苦过、无奈过、伤心过、困惑过……但最终，他们分享到的却是甜蜜与喜悦、温馨与满足……
1988年8月28日，阮梅在香港玛丽医院成功诞下一子，欣喜地看了孩子一眼，阮梅便结束了她那年轻的生命，带着她的祝福与守候从此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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