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庵桥边,看鸭子上树
北京陶然公园里有一汪水,水上有一座半月拱形桥,是一座玲珑小巧的石头桥,叫“云庵桥”。
桥边有一棵大树,树的一个叉枝像桥一样,斜斜的在半空中横跨了这汪水。
我们走过云庵桥时,看到好多人都围在那棵树下,抬着头、手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这不过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好奇的仰着头看?于是我们也驻足在树下抬头张望,这才发现树上还真是一幕奇观,难怪会引得人们仰首围聚:几只鸭子,顶着油光发亮的绿头,迈开一双短短的鸭腿,用宽宽的红色鸭掌稳稳的、大踏步的,在那斜斜横跨过水的树枝上大摇大摆的快速行走,上上下下,悠悠然然,它们不仅行走自如,还不时伸长脖子向天“呱呷、呱呷”叫几声,仿佛为自豪而放声高歌。
人们常说:赶鸭子上架。这鸭子不仅不用赶,还能自己上树。
说起赶鸭子上架,就让我想起一件学生时代的往事:八一节前夕,学校开展拥军爱民活动,要与驻地部队举办一次军民联欢晚会,各班都积极的准备文娱节目。
我们班准备排练一个舞蹈,叫《洗衣歌》。说的是一群藏族姑娘,在雅鲁藏布江上帮助驻地部队炊事班长洗衣服的故事。藏族姑娘就在班上选了几个女同学,但炊事班长得挑一个男同学,炊事班长的舞蹈虽不是太多,但他有一段独舞,还全是半蹲式的大秧歌步,普通秧歌步不难,但半蹲式的秧歌步还是有点难度的。据我对我们班上男同学的了解,平时好像都没有太多的文艺细胞,要挑一个非常合适的、能独挡一面的舞者还真不容易。
后来,七挑八选,挑了禹 X
X,我跟他说时,他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憋红了,连连摆手对我说:我不会跳,我真的不会跳。
我说:我教你呀。
他说: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你教我也不会。
我说:不行也得行,不会也得会,这是任务。我既选了你,我就能教会你。
他说:你明明知道我从没跳过舞,你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推辞不用,他最后还是服从了。但的确这位禹同学让教得我真费劲,他跳秧歌步时两只脚绊来绊去,左摇历晃,还真是像只鸭子,有时我都恨不得用手去搬动他的两只脚。好在他很认真,勤奋苦练、也能吃苦受累的,在学校他跟着我加紧练习,回到家还能自觉的加油苦练,经常跳得大汗淋淋,他爸妈都心痛了,忍不住说:这真是把我们儿子当鸭子往架上赶呀。
最后,效果非常好。禹同学那双原来绊来绊去、憋憋扭扭的双脚,终于练出了熟练的、大气豪迈的军人舞步,得到我们这群藏族姑娘们的一致好评。
我笑他:你这只鸭子,还真被我赶上了架。
禹同学后来成为了一名出色的高中教师,不知在他长期的教学生涯中,有没有学生也被他鸭子似的赶上了架。
树上的几只鸭子可不用赶,它们自己上了树,在树枝上潇洒的踱着方步、在树枝上神气十足的高昂着头,全然不理会树下站了那么多人在围观着它们,也全然不理会那个多的手机镜头正对着它们。蓝天于它们,不过就是那么高;人群于它们,不过就是那么低;圆圆的树枝于它们,不过就是如同履平地。高高在树的鸭子正目空一切,它们完全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担忧,只有胜似闲庭信步的自信、自主、自由。
高高在树的鸭儿们,完全颠覆了我头脑里“鸭子得赶才能上架”的固有概念。
离开高高在树的鸭子们后,我们绕过云庵桥,继续往湖边徜徉,平静的水面上游着几只没有上树、普普通通的鸭子。忽然,这些看起来有点笨拙的鸭子像有了神助,居然一只只腾空而起,那架势就像是从航空母舰上有序腾空起飞的一架架战机,“嗖”的一声,就直接从我的头顶上掠过,在半空中还划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线,一只只又落在了侧边另一片湖面上。
那“嗖”的一声,惊得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我说,这鸭子怎么像飞机。
鸭子是有翅膀的禽类,但平时我看得最多的时候,鸭子翅膀的作用,好像最多也只是扑腾扑腾的扇动而已;今天,第一次看到鸭子们竟然张开了它们宽大的双翼飞翔了,有高度、远距离的临空飞翔了。这让我又开了一次眼界,看到了鸭子世界里神奇、绝妙的另一种天地。
是不是世上只要长有翅膀,
都能做到想飞就飞?
陶然园里真陶然,鸭子不仅能上树,鸭子还能飞起来像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