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显斌

周大根说，闹，继续闹。

王山不解道，闹啥啊？

周大根嗨了一声，看着王山问，高速路修好了，你的要求满足没有？王山摇头，表示没有。周大根扔掉手里的牌道，着啊，既然没兑现，你为啥不闹？

王山说，村长说了，很快兑现。

周大根又嗨了一声，你不闹，能很快兑现？

王山看着周大根担心道，大家私下里会议论的，会说我难缠的。

周大根哼了一声，如果都好缠，要他朱良贵当村长干嘛，吃干饭啊？

王山佩服周大根，脑子够用，在牌桌上，一把牌在手，知道上家出啥，下家要啥道：“看我的。”他的牌出来，就能压住上家，卡住下家，一口气将牌出完，然后伸手，接过牌友输的钱哈哈大笑。有时，他也帮着下手垫一手牌，让下手一口气出完。他经常垫的人就是王山，因此，王山和他走得近。周大根外号周难缠，啥事无理能说出三分理，让他缠住，你脱不开身。那次，一辆小车过来，一下，将旁边靠着的自行车撞歪了。他马上拦住小车，要钱。为啥？那是他的自行车。开车的是外地人，下车将自行车捉住拧两下，车头拧正了。这样该解决问题了吧？不，他说自行车受了内伤，得赔偿，不然，小车不能走。那人无奈，给了五十元，说声真难缠，开车就走。事后，他夸，瞧我，五十元轻松到手。

朱良贵知道了道，丢人。

周大根火了，咋丢人？

朱良贵道，难缠还好啊？

周大根道，这是本事，你行啊？

周大根不服朱良贵，因为，在竞选村长时，周大根想当，家家户户门上去说：“叔，选侄儿我，将来还能让你吃亏？”或者道，“婶，熟人多吃四两豆腐，到时投我啊。”他忙了半个月，结果只得两票，一票是自己的，另一票是王山的，其余全选朱良贵。周大根气得呼呼的。因此，修高速路时就放出话，他朱良贵不是能吗？不是说他能治理好村子吗？如果高速路从自己地里过，除非他朱良贵嘴吐莲花，不然，休想。

结果，他再次失望，高速路不在他地里过。

他眨巴着眼睛，唉声叹息。

王山劝他，算了哥，别和村长过不去。

王山觉得，朱良贵不容易，最近既忙着组织大家引进一种新鲜荔枝树苗，又忙着做高速公路占地的群众工作，够麻烦的。

周大根生气了，准备骂王山一句“狗”，话到嘴边忍住了。这次高速路已经规划好，要从王山地里经过。因此，他笑着对王山道，兄弟，你该着要发了。

王山摇头，国家有规定，按照地亩给钱。

周大根嘿嘿一笑，不说话。

王山看他笑得怪怪的就问，咋的？

周大根说，别高兴太早啊，钱到手才算数。

他看王山不以为然的样子，压低声音说，听说，朱良贵准备在土地钱上，扣掉买荔枝苗的钱。王山忙道，自己不要荔枝苗。周大根点头，所以嘛，你得去要他写份保证，到时土地钱全款给你，不能扣一分一粒。如果他不写保证，你就不让高速路段从你地里过去。王山有点忐忑道，这样做不好吧？周大根嘁了一声道，到时村上会想法扣你钱的，你等着后悔吧。

王山想想，觉得周大根说的有理。

于是，他找到朱良贵，提出写保证。

朱良贵急了道，这是国家征用，国家付款。

王山道，你是村长。

王山说，如果村长不给写保证，自己就睡在自己地里，到时让修路的给自己埋尸。他不但说到，还这样做，在修路动工时，直直地躺在地上。朱良贵见了，气得额头冒汗道，不嫌丢人啊？我给你写。于是，朱良贵写了一份保证，土地钱到账，马上给他，一分不少。

王山保证到手，得意离开。

高速路说修好就修好，还有一处车站，就在村子旁边。车路又平又直，汽车蚂蚁一样来往，很快。周大根见了，哼一声说，朱良贵说，高速路修好，我们准发，发啥啊？

王山点头，也哼了一声。

然后，他听了周大根的怂恿，拿着证明去找朱良贵，要占地的钱。

朱良贵说，别急，马上发。

然后，朱良贵问他，你不种植新品荔枝苗啊？

王山一笑，自己才不呢，重庆这地方热，能行？到时荔枝卖不出去，准成烂红薯。

也就在他去讨要占地钱的第三天晚上，和周大根一起打牌，半夜时，不知咋的，突然倒在牌桌上，昏迷过去，送到本地医院。医生检查，熬夜熬的，是脑溢血，半小时内得做开颅手术，不然就晚了。这样的开颅手术，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得好，也有先进器械。

从这儿到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车跑再快，也得一个多小时啊，半个小时内咋赶到？

朱良贵一听，咋不行？有高速路了啊？

一句话提醒大家，是的，有高速路了。朱良贵有车，开着就走，带着王山，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重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至于费用，数字不小，王山那点地钱不够。还是朱良贵拿主意，将大家的土地钱都平均借一点儿，左邻右舍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两个月后，王山回来了，和过去一样健步如飞。

朱良贵找到他，催促，赶快种植新品荔枝树苗，还来得及，现在有高速路，荔枝运出去很快的，自己已和涪陵荔枝食品厂联系了，到时全部买到那儿，合同已签好，货到即收。

王山愁眉苦脸，他操心欠下大家那么多钱呢。

朱良贵告诉他，自己和大家说好了，欠账暂缓一时，将来他用买荔枝的钱还。

王山张大嘴道，真的？不怕我还不上？

朱良贵呵呵一笑，有了高速路，有了新品种荔枝，还怕你还不上？

王山轻轻嘘一口气，当着朱良贵的面，将保证掏出撕了。以后，他再不上牌桌了，每天忙碌着自己的荔枝园。不久，周大根也找到朱良贵，要求引进新品种荔枝树苗，他振振有词说，高速路能为别人服务，也能为我服务，咋，我就不能发财啊？

（余显斌，男，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楼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余显斌，《读者》《意林》《格言》等签约作家，至今出版文集十九本，写作至今，在几百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三千余篇文章，《父亲和老黄》等六百余篇文章在各级征文中获奖，《知音》等一百篇文章被各种高考、会考、中考以及其他考试选做考题。
本文发表于2023年2期《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