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收藏一段年少的忧伤

(2022-07-10 21:31:27)
收藏一段年少的忧伤

余显斌

 

1

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她有了一个仇人,名字叫朱悠然。

那时候刚分班,就有一个瘦高个儿男生,随着班主任走进教室,然后就做了她的同桌。瘦高个儿抱着书,坐在位上,朝她一笑道:“美女学霸,什么吸引住了你的眼球啊?”她望着窗外的栀子花,沸沸扬扬如雪,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对于油腔滑调的男生,无来由的,她有着一种反感,一种不舒服。

这个男生,就是朱悠然。

对于她的态度,朱悠然显然没有觉察出来,或者觉察出来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声音稍大了一点儿道:“欢迎本帅哥做同桌吗?”

她无奈地点点头,算是答应,然后拿着书,认认真真地看着,有花瓣飞入窗内,如蝶儿一样落在书上,带着淡淡的馨香,扑入鼻内。

她当然知道他——朱悠然,一个全校有名的学生,学习好,但是十分贫嘴,属于典型的话痨。老天,怎么让这样一个多嘴多舌的男生和自己做了同桌,她心里有点不舒畅了,微微皱起细细的眉毛。不过,她想,只要自己不理他,不和他说话,不就没什么了吗?

她采取的就是这种方法,给了他一个无趣,让他知难而退。

她的目的达到了,以后,朱悠然见她很少说话,有时张张嘴,又闭上,滑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她见了,心里暗想,话痨,憋死你没商量。

那个下午,她哼着歌儿来到教室,准备读书,手刚伸进桌斗,惊叫一声,一下子扑在旁边朱悠然的怀里,嘴里喊道:“蛇,蛇!”她的叫声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大家停止读书,都好奇地望过来。

她红了脸,忙放开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朱悠然愣了愣,两步走过去,把手伸进桌斗,摸出一个东西,往地下一扔,“咔啦”一声响,确实是条蛇,但不是真正的蛇,是一条玩具蛇。

大家见了,都哈哈笑了起来。

她猛地醒悟过来,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朱悠然一眼,侧着头望着窗外,眼前一片晨曦,一片白亮。她的泪慢慢流出来,心里想,一定是朱悠然放的玩具,吓唬自己,在报复自己不理他。朱悠然此时却站在那儿,拿起玩具蛇,得意地笑着,笑出一脸的阳光,如一个江湖侠客一样道:“英雄救美,我本侠客。”也不知哪个电视剧里的台词,从朱悠然的嘴里说出,显得得意十足。

她回过头瞪着眼喊道:“混蛋。”

朱悠然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是在说我?”

“你说呢?”她气呼呼地道。

朱悠然很无辜地耸耸肩,提醒她,是自己英雄救美哎,如果不是自己,她曾白白这会儿仍魂飞魄散花容失色的,她得感谢自己,咋的还骂起自己呢?现在这世道,好人是当不得的,当了好人反而落不着好,自己很无趣,很受伤。这小子咕咕叨叨,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

她实在烦不胜烦,就用双手捂着了耳朵,望着窗外。

2

在班上,在全校,她都很骄傲,因为她有骄傲的理由,在这所重点学校,她一直都是第一,受到老师的表扬,同学们的羡慕。这次考试又是那样,她处于第一,朱悠然的成绩却不多么理想,拿着试卷,气得只抓脑袋,嘴里不停地念叨:“这……这是怎么了?变了位子,成绩就变了?这太让帅哥伤不起了。”

她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暗直乐,仿佛狠狠吐了一口恶气,拿着试卷看着,故意嘴里吹着口哨,口哨声在在教室里响亮地回旋着。身边,有人用手轻轻地碰碰她,再碰碰她。她侧头一看,是朱悠然,就不高兴地白着眼睛道:“有啥就说,别那么鬼鬼祟祟的,太娘了。”讲台上一个声音响起:“曾白白,端着点啊。”

她抬起头,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讲台上,眼光透过眼镜,正不满地看着她。

她忙停止了口哨声,脸红到了耳根。朱悠然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气得她哼了一声,脚使劲一蹬,假装不注意踩在朱悠然的脚上。朱悠然忍不住哎呀一声叫起来,班主任问他怎么啦。朱悠然挠挠后脑勺道,自己不注意,凳子腿压着了脚。

她听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次玩具蛇事件后,她对朱悠然更加爱理不理的,有时甚至就懒得和他说话。虽然,朱悠然一再发誓,那不是自己放的,是别人放的。但是,她仍不原谅他,哼了一声道:“你说是谁?”

朱悠然耸耸肩,用一句外交辞令:“无可奉告。”

她转身走了,头高高扬起。

朱悠然特意找到她,告诉她,美女学霸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缺点,如果改正了,就是十全十美的人了。她朝他望望,没有说话,显然表示自己在听他的。朱悠然见了,更加来劲儿了,告诉她,她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骄傲,能不能别那样骄傲啊?能不能多和大家走近,多聊聊啊?他说,其实聊天是十分有趣的事,自己就特别喜欢聊天。她眼睛一白,回了一句:“难怪你的外号叫‘话痨无敌’。”

“谁说的?”朱悠然听了,张大嘴问。

她想,还用谁说吗?全校谁不知道啊?她懒得理他的,这家伙一旦说起话来就没玩没了,自己可没时间奉陪。她拿起书开始看着,摇头晃脑地轻轻背诵着。

她的学习,大踏步地一直向前,几乎和她的骄傲成正比。

她不但对朱悠然这样,对其他学生也这样,她怕多说话,甚至怕得讨论问题,她觉得这样会耽搁她的学习。她一心想考名牌大学,如北大、清华什么的。所以,她就显得很孤傲,也很孤独,更有点让大家难以接近了。

一天,她骑着脚踏车回去,经过那边的小巷时,车子碾着一颗石子,一弹,倒下了,她摔倒在地上,爬起来,脸擦破了,膝盖也擦破了:原来,是车子前胎没了气。

她一拐一拐的,把车子推到修理铺子里。修理师傅扒下轮胎,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眼,针尖大,不知什么时候扎的。她马上想到了朱悠然,因为,当时推车的时候,她发现朱悠然在自己的车子边出现过,还蹲下身子,仔细看着自己的车子,用手捏着自己的车胎,她当时气呼呼地喊道:“干嘛?”朱悠然抬起头看见是她,忙摇着头表示没干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想,这家伙一定当时是在扎自己轮胎。

她狠狠地点点头,脸红了,鼻尖冒出了汗,这是她愤怒的标志。

3

她有一款很好的手机,红色的,是她爸爸在香港出差时买回来的。她经常会拿着手机给闺蜜们打电话道:“嗷,好的,就这样。对,就这样。”打电话的时候,她斜侧着脑袋,长发飞扬着,样子很酷很婉约的。

这时,有的女生会要过她的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啧啧称奇。她的心里,就会滋生出一片得意,如云霞一样飘渺。

可是,这天下午,她来到教室后,把手伸进衣兜里,却不见了手机。她立时头上出了汗,然后就翻看桌斗,还有书包和文具盒,到处都找了,就是找不见手机。她急了,打破规则,询问朱悠然:“你见了我手机吗?”

朱悠然摇着头说:“上午不是还见你打啊。”

“可……现在不见了。”她摊开双手,张皇失措地道。

不过,她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出了一个法子,忙向另一个同学借了一款手机,随手拨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一阵优美的和旋铃声传出,在教室里轻盈飘荡:“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她拍打着水花……”大家的眼睛,立马都盯着了朱悠然的桌斗。

因为,铃声是在那儿传出的。

她忙弯下腰在朱悠然的桌斗里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款手机,红色的,正是她的。她望着朱悠然,许久许久,一言不发,脸上又略带着讥笑。

全班同学都望着朱悠然,静默无言。

朱悠然开始还傻着,还没想到什么,接着就白了脸道:“不会的,怎么会呢?”

她没有说什么,当天就向班主任提出要求,自己和朱悠然做同桌不合适。怎么不合适?她没说,班主任大概已经知道了手机的事情,没有再说什么,就把朱悠然的位子往别的同学旁边排,可是,每个同学都侧过头,脸上冷冷的。毫无疑问,大家都嫌朱悠然手脚不太干净,不愿意和他做同桌。

朱悠然抱着书,茫然无助地站在那儿,不再一脸微笑,而是很沮丧地低着头。

班主任想想,对朱悠然道:“你还是和周言坐一块儿吧,你们可是打不散的铁哥们儿啊。”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班主任少有地幽默起来,谁知,朱悠然却坚决摇摇头,抱住书本,坐在了一张靠着窗子的位子。

4

从此,朱悠然就独霸一方江湖,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爱笑爱说的了,整天默默的,仿佛挑着一副沉重的担子跋涉在沙漠上似的。他很少和别人说话,有时闲下来了,会默默地望着窗外,亮亮的阳光照在脸上,照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眼睛里灌满了忧伤和孤独。

她很高兴,因为,她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可以认认真真地复习功课了。可是,不久,一件事打破了她心中的得意,让她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那天,她打开文具盒,里面躺着一张纸条,上面道:你不该冤枉朱悠然,你得向他道歉。

是的,是她冤枉的朱悠然。她的手机,不是朱悠然拿去的,是她自己悄悄放在朱悠然的桌斗里的,她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朱悠然。她看了纸条,理直气壮地想,自己不可以那样吗?朱悠然放蛇吓唬自己,扎破自己的车胎,自己只是还击而已。

至于这张纸条,她猜测,一定是朱悠然放的。

她才不会道歉,不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呢。

她将纸条装在衣兜里,下课后走出教室,过一会儿,悄悄走到教室后门外,隔着门缝朝里望着。她想,如果是朱悠然放的,没有达到让自己道歉的目标,他还会再放。可是,一直到上课,都不见朱悠然走近自己的课桌。她失落地回到教室,坐在课桌旁,打开文具盒,里面赫然一张纸条:“你别犹豫了,赶快给朱悠然道歉吧。”

她鼻尖出汗了,心想,谁啊?自己冤枉朱悠然,难道还有另外的人知道吗?

她想,装神弄鬼,自己才不怕呢。她继续读着书,下课时,走出去,到紫藤花廊转悠,她特别喜欢看一朵朵紫藤花开的样子,干净,清纯,如少年的心思一样。她正边走边看着花儿,那边走过周言,看看附近没人,就喊了一声:“曾白白。”她回头看着他道:“有事吗?”

周言嗫嚅了一会儿,告诉她,她应当向朱悠然道歉。

她站在那儿,睁大眼睛道:“纸条是你放的?”

周言点着头,说是他放的纸条,他希望她能向朱悠然道歉,却一直不见她这样做,于是,自己就找到这儿来了。她生气地问道:“凭什么?”周言告诉她,因为,她把手机放进朱悠然桌斗的那个放学后的上午,自己准备回来取东西,在窗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切。

“他也没少害我,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放玩具蛇,他把我的轮胎扎了一个眼。”她理直气壮地质问,脸再次变得通红。

周言低着头,然后红着脸告诉她,放玩具蛇,把她车前轮胎放气的事,都是自己做的。因为,自己看不过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样做,只是想打击一下她的傲气,为了这,朱悠然开始拦着,后来还和自己闹翻了呢。

她听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言告诉她,自己几次准备站出来,澄清手机的事情,都被朱悠然拦住了。

周言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听清,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座位,默默地坐下,再也没有了高兴和得意。

5

她想道歉,可是女生的矜持,又让她放不下面子,一直矛盾着,犹豫着,直到朱悠然离开小城,拖着行李箱离开小城。

朱悠然是江南人,是随着父母来小城的,父母在这儿工作。现在,父母调回去了,他也得跟着回去,回到遥远的江南。

他仍然默默的,脸上一片淡然,挥别老师和同学们,走出教室,走出校门,在清冷的早晨,一步一步走向车站。那一刻,回望小城,隐隐约约的,他有一种留恋的感觉,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到了车站,他回过头,人来人往,一片人海。车动了,他不能再留了,就几步上了车,小城已经淹没在晨雾中,如水墨画里的风景。他把头贴在车窗上,希望再看一眼这座小城,看一眼熟悉的风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现在视野里,是她,正在东张西望着。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有些误会,藏在心里吧,何必要说破呢?

隔着窗玻璃,他看见她在挥手,可能在给他挥,也可能在给别人挥,他的眼睛有些酸涩,有些朦胧。

突然,手机“唧唧”地响了,他慢慢打开,里面是一行字,她发的:你知道你桌斗的手机是我放的,为什么不揭穿呢?

他擦了一下眼睛,笑了,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在手机上写道:一颗年轻的心已经受伤,我还有什么理由让另一颗年轻的心受伤呢?

发出信息后,他抬起头,望着远处,随着车的飞驰,那个挥着手臂的人影渐渐远了,远在了视线的尽头。他伸出手,对着窗外慢慢挥动起来,慢慢的。

他知道,挥动的是距离,可是青春的友情,甚至年轻的恶作剧,都美好如栀子花,开放在记忆的深处,是永远也挥之不去的。

 

 

(余显斌,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山阳中学31号;邮编:726400;电话:13689143798

余显斌,《读者》《意林》《格言》等签约作家,至今出版文集十九本,写作至今,在几百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三千余篇文章,《父亲和老黄》等六百余篇文章在各级征文中获奖,《知音》等一百篇文章被各种高考、会考、中考以及其他考试选做考题。
           本文发表于2022年7月《青春期健康》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后一篇:鬼脸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