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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过去说“过年”,都是指着春节叫的。我已经过了六十二个“年”,记忆深处无法释怀的年味,是我儿时全家除夕守岁的情景和体验。
那时,我们全家住在东直门内北新仓胡同56号一个小院内,我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几个弟弟妹妹就更小。临近除夕的夜晚,或远或近,或断或续的爆竹声敲击着人们本来已不平静的心情。天擦黑了,屋里和院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孩子们在院内枣树下玩耍,母亲一直在小东屋(那是自家搭建的厨房)忙碌着。
吃晚饭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饭桌上摆满了母亲亲手做的过年菜:炖肉、烧黄鱼、米粉肉、炸丸子、咯炸盒、豆酱、熬白菜。为了这几样菜,从过小年时,母亲就每天准备,连院里都飘着诱人的香气。米粉肉要自己炒米、压粉、切肉,码在一个铝制的饭盒里上锅蒸熟。咯炸盒要自己摊豆皮、拌馅,切成菱形的小块在油锅内炸,炸好了空一下油,存在一个小磁盆里。豆酱要泡黄豆,把咸芥菜、胡萝卜、肉皮切成丁,然后在一个大钢精锅内熬,煮好的豆酱倒在一个大号的盒里,放在房檐下台阶上冻着,上边盖一个盖简儿。当我们都高高兴兴地吃着这平日难得一尝的饭菜,母亲却静静地坐在一边,她平时从来都是看父亲和我们吃完饭,才自己吃,习惯了,就连年夜饭也不例外。
吃过晚饭,母亲收拾碗筷,我领着弟弟妹妹去街上看放花放炮。母亲说:“离远着点!”临了还嘟嚷一句:“傻子放炮仗,机灵的听响。”那时,声响最大的要算“二踢脚”了,还有最让人喜欢的是“老头花”,一个老翁模样的泥塑,头顶上贴一块纸,揭开那纸,用香火一点,就蹿出一房高耀眼的象星星一样闪烁的焰花,周围的人都有说有笑。小孩子能放的是“耗子屎”,一条条象虫的形状,把尖抠一下,一点一扔,就在眼前的地面上转着叫着亮着。满街满院的火药味,还有路灯照耀下氤氲的烟气。玩累了,回到屋里,见母亲又坐在那儿,开始拌馅、压皮,盖简儿上已排了一大片白白的饺子,还有带精致花边的圆形的“盒子”,还有出四个角的“铺包儿”。她说:“十二点前,不许睡觉啊,呆会儿还要吃饺子呢!”
午夜时分,爆竹声大作,天象塌下来一样。这回母亲亲自领我们到大门口,但不许跑远,只站在小小的门楼前,门上边挂着一盏小小的红纸糊的灯笼,透出过年的喜气和温馨。胡同里各家都出来不少大人和孩子,看放花和听那震天动地的声响……
多少个“年”过去了,母亲已经九十高龄,我现在不但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了孙女。我的人生经历和感悟五味杂陈,但我永远忘不了儿时的“年”和给我留下的深深的记忆:那就是家,是母亲,是在母亲身边看放花炮时闻到的味和母亲给我们做的饭菜的香。
2010年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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