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波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在夏日的炎热之中，汗水浸透了衣衫，又饥又渴。手捧艳秋画给他的路线图：山崖、岔路口、水库、林场、家，不时地打量着空旷的山野。­

山路崎岖，乱蓬蓬的芦苇，几乎淹没了山径。文波抽动着自己艰难的脚步，找北一般，一味朝前走。­

文波感觉自己是在探险，在寻找爱情的御花园。­

文波寒颤着走进了一片树荫，斑驳的树影，似乎鬼头鬼脑地在搜寻着什么。文波盼念着路人在此经过。然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沟里，希望遇上路人指点迷津，似乎不是现实，这些只是理想的幻觉。­

文波惊喜，终于看到了山崖。­

前面就是山崖。山崖就是路标，文波顿添自信。但山路陡峭。­

文波没有放下挎包，蹒跚着往上赶。这似乎是儿提时的梦境，路边果真有甜美的野果。文波大喜，摘下野果，便狼吞虎咽起来。然而，野果苦涩。文波将野果扔在地上，硬棒棒的野果飞快地滚下山崖。文波探头望去，心里发怵。­

文波苦笑着，空谷回音。­

静谧的夜，留下嚓嚓作响的脚步声，一阵轻风拂过，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一般，一身冰凉，令人毛骨悚然。­

文波饱受着没有伙伴的寂寞，然而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文波抖擞精神，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向深山坳。偶尔蜘蛛网蒙上汗湿的脸宠，急忙抹去，却依旧留在脸上。文波的脸，犹如乞丐一般，洁白的衬衫染上了垃圾的颜色，好似刚刚爬过煤车，一副狼狈模样。兴许艳秋想看到正是这番模样的文波，经历了爱情考验的文波。­

文波感叹着，深山坳的路太遥远了，两条腿都发麻了，还不见山村的踪影。­

文波眼巴巴地望着西斜的太阳，心里期盼着路线图上标着的林场早点映入眼帘.山坳终于走完了，前方山脚下，就有一座小屋。­

文波自信没有迷路。­

尽管小屋就在眼前，但要走近小屋，还要绕过一座山，一座小水库，还得走上一、两个小时。这么苦的路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文波暗暗地给自己鼓气。­

这就是瓜子山林场。文波兴致勃勃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狠狠地跺了几脚，鞋子上掉了几块零星的泥巴。­

林场的看家狗，听到声响，嚎嚎大叫。文波后撤了几步，猫腰拾起石块，威胁着恶狼般的狗。­

文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哆索。主人听到有人来了，赶紧吆喝着。气势汹汹的看家狗，顿刻乖巧起来，直摇尾巴。­

文波结结巴巴地说着：“狗，狗……”主人笑了。好心地迎了过来。文波文质彬彬地点头致谢。­

“歇歇吧，小伙子！”一位嫂子搬来长凳，接着又去倒茶水。­

山里人就是热情，象接待宾客一般招待了文波，文波十分感激。­

“大哥，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她就是你们瓜子山的，叫艳秋，认识吗？”文波急着询问艳秋的家在何处。­

嫂子嘴快：“艳秋妹子，就是那个在城里读书的女孩。”­

“嗯！”文波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大锤！你带这们叔叔去艳秋妹子家。”嫂子指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似乎是发布一条军令状。­

文波皱着眉头，等待着小男孩一同前往。小男孩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弹弓，怏怏地朝屋后小路走去。­

文波心领神会，十分高兴地握手谢过大哥、大嫂，快步跟上了小男孩。­

“大锤！远吗？”文波追着小男孩。­

“就在岭背。”大锤指了指方向。­

文波此刻如释重负，一路哼着小调。不一会看到了艳秋的家。大锤聪明而又调皮地告诉文波：“艳秋姐，就是住那个房子。”转身就往回跑。­

“大锤，谢谢你，小朋友！明天我带你去玩！”文波拉大嗓门叫唤着大锤小朋友。­

大锤没有回话，快步跑远了。­

“这小鬼！”文波喜开于色地张扬着双手。­

­

­

文波是校篮球队的，身材高挑，英俊潇洒，魅力十足，是女生们崇拜的偶象。艳秋是班里的宣传委员。学校安排活动，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一见钟情。毕业考试刚过，两人终于有机会走在一起了。­

“艳秋！我来了。”文波大声地呼喊着。艳秋听到叫唤，大喜：“文波，你辛苦了。”­

艳秋迎上前，接过文波的挎包，羞羞答答地说：“你真的来了。”­

艳秋的表情就是文波最好的回报。文波这时的心情轻松多了，全然不知疲劳为何物。­

然而，艳秋的父母，冷不丁说出一句“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差点让文波叫唤大叔、大婶的机会都丧失了。­

“大叔、大婶，山里好啊！”文波毕竟是城里的孩子，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没有怯场。­

话须如此，艳秋的父母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位远方的客人。­

艳秋倒十分热情赶紧去烧柴火，帮妈妈做饭。接着端来了一盆水，为文波洗漱那蓬头秽垢，那张乌黑的脸堂。­

艳秋的父母十有八九是不同意自己的女孩找男朋友，而荒废了学业。­

一桌酒席张罗过后，便开诚布公地训斥着文波：“你是城里人，咱们乡下人配不上，你可不要害了咱农民老俵。”­

艳秋涨红了脸：“妈！你说什么呀，我和文波是同学，你们想到哪去了。”­

文波连忙点头。艳秋对文波的机灵，偷偷地笑了。­

­

­

山村的夜，黑压压的一片，村头几点灯光，就象是几只莹光虫在闪烁。­

文波静静地躺在床头，凝视着屋顶。­

老鼠的咀嚼声，吱吱作响。­

文波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艳秋静静地呆在房里，一声不吭，发愣。­

爸妈房里的灯光袭人，令人心烦。爸爸妈妈一直在嘀咕什么。艳秋的心就象是一只打翻了的五味瓶，忐忑不安深怕爸爸妈妈训斥，不能入睡。­

艳秋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一直疼爱有加。­

艳秋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优秀，父母没有重男轻女，辛辛苦苦供她上了大学，哥哥未能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参军了，在部队表现很好，考上了军校，现在已是尉官了。­

父母看到兄妹俩都有出息，心里乐滋滋的。艳秋却把男友文波请到了家里，父母很是反对，不希望女儿读书时找男友，­

文波遭受冷遇也就不什么是意料之外的事。艳秋心里明白，父母含辛茹苦供自己上学，实在不容易。­

艳秋强忍泪水，盘算如何打发文波回家。但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文波在床上辗转，山村的蚊子不时翁翁作响。文波通霄未眠，一直思念艳秋会来陪伴他，聊聊天，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爸妈房里的灯光通霄鞑旦地亮着，艳秋的心乱如麻，自责地流下伤心的泪水。­

­

­

山村的早晨美如画，文波的倦意在晨曦中早已烟消云散，静静地伫立在屋檐下，品赏晨风拂过，敞开自己的胸襟，尽情地呼吸大山的气息。­

林中翠鸟欢歌。晨风摇曳枝条，树叶儿沙沙地舞动欢快的节拍，凑响了美妙的山村晨曲。­

牧童哼着清脆的小调，驱赶着牛羊，溶进了大山，溶进了晨曦。­

艳秋不忍心挑明自己的观点，默默地打扫宅院。­

文波感觉有些落寞，深知艳秋父母极力反对。“艳秋，今天上午我回去了，有空多打电话给我，好吗？”­

艳秋听后，丢下扫帚，头也不回，躲进了房里，狠狠将房门反锁，一头载在被窝，哭个不停。­

文波暗然神伤，后悔自己没有把要回家的事和艳秋商量，而自作主张，触动了自己深爱的女友。­

文波的心似蚂蚁叮咬，千呼万唤，艳秋就是不答话。­

艳秋的父亲有股牛脾气，气冲冲，一顿臭骂。文波无地自容，一百张嘴也无法申辩，傻乎乎地立在一旁。­

“好了！都是我的错，我走好了。”文波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文波，我跟你一起走！”艳秋冲出房间，挽住文波的臂膀，向父母宣战。­

“你这个不要脸的！”艳秋被父亲抽了一记耳光。­

艳秋捂着脸，无言以对。­

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父亲不忍心再伤害自己的女儿，万般无奈。“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父亲脆弱的话语中，充满怜爱。­

文波搀扶艳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家门。­

见女儿如此铁心，母亲的心软了。“艳秋，站住！文波，吃过早饭再走吧。”母亲求饶着，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噙着泪花挽留文波。­

文波轻抚艳秋的长发，亲呢地拉住了艳秋。­

“妈妈！”艳秋抱着母亲伤心地哭了起来。­

父亲的心如刀割，蹲坐在屋檐下，默默无语。­

“大叔、大婶，是我们不对，惹你们生气了，我给你们赔不是。”文波哽咽了，希望得到谅解。­

“文波，你过来，难怪我们会生气，说实在，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呢？”艳秋的父亲打开了话匣。­

“我会真心对待艳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照顾好艳秋。”文波老实巴交地回答着。­

“看你也是老实人，我们农家孩子就是要找老实人，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好好读书，好好工作，我们做大人的才放心得下。”文波听完此话，高兴地点了点头。­

一场闹剧过后，艳秋深感负疚。但能得到父母的首肯，艳秋恼怒的情绪，早已付诸东流。­

文波不再拘束，话语多了。­

文波冲着艳秋失笑，挽住艳秋的手，陪伴艳秋去小溪边洗衣服去了。­

­

­

小溪流清澈见底，文波掬一口清泉，甜滋滋地品尝着。接着笨手笨脚帮艳秋擦洗衣服。欢声笑语中，少男少女的恋情，溢于言表，令人倾慕不已。­

大山有颗包容的心，有情人终于得到了山谷的回音。­

文波心如潮涌，海誓山盟，决不辜负艳秋。艳秋羞涩地跑开了，文波在后面追赶着，尽情地享受甜甜蜜蜜的初恋。­

山风呼啸。­

艳秋依偎在文波的肩旁，聆听大自然美妙的旋律。潺潺的流水声，邻居银铃般的笑声，羞红了艳秋苹果般的脸，艳秋娇气地推开了文波，溜进了溪边的丛林。­

文波木讷半响。­

艳秋嬉戏地用纤纤细手比划着文波方才明白身后邻居们欢笑的寓意，起身猫腰躲进了丛林。­

艳秋斜扭着头，手不停地捏衣角。透过飘逸的长发，艳秋迷人的眼神告诉文波，这就是温馨而又浪漫的爱情。尽管艳秋一身村姑打扮，但更能体现艳秋纯真可人的气质。­

文波窥视了一下溪边的人群，慢慢靠近艳秋，撩起艳秋的长发，亲妮地呼唤艳秋的名字。­

在茂密的丛林中艳秋没有拒绝文波那怦然心动的初吻。“文波，我爱你！”艳秋紧紧地拥抱文波，大胆地倾诉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语。­

“是的，我也爱你！”文波用这简短而透人心扉的语言，回答了艳秋。­

“你会永远爱我吗？”艳秋期待文波更加完美的答案。­

“会的，不论我身在何方，走到哪里，我都会永远永远地爱着你。”文波面对心爱的艳秋，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骗人！”艳秋婉尔地笑了。­

文波迟凝了一会：“是吗？”双手一摊，悠然地逗着艳秋。­

艳秋猛地松开双手，举手拍打文波的臂膀：“我不理你了。”­

“你真可爱，艳秋！我怎么会骗你呢？宝贝！”文波紧紧地拉住艳秋迟迟不愿松开。­

艳秋灿灿地笑了。­

“你爸爸，妈妈会反对我们吗？我是农村的。”艳秋挑开了神秘的面纱，把话语说得非常透彻了。­

“我爸爸、妈妈也是从农村长大，他们同样受了不少苦，但对农村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他们知道你是农村的，还说农村的孩子能吃苦、朴素、纯真。他们都很支持我，我这次来，家里人都挺赞成的。”文波真诚地说了许多。­

“今年，我们就要找工作了，我们有缘分在一起吗？我想回农村当教师，你能和我一起到农村来吗？”艳秋的话语是在考验文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