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杨锦散文诗中的草原情结和眷恋
(2025-01-07 19: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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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杨锦散文诗中的草原情结和眷恋
洋浴海
杨锦是全国公安系统的著名作家、诗人。他以散文诗创作为主的诗人,创作了大量的散文诗作品。杨锦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创作出版了散文诗集《苦涩的橄榄枝》、《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飘泊》、《杨锦散文诗选》等,散文随笔集《守望如灯》以及《中国刑警纪事》、《中国亚运纪实》等精品力作,编辑出版了《中国当代大学生散文诗选》、《中国当代公安诗选》、《汶川诗抄》等一批有分量的文学作品。我手头上散文诗集《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是他在2013年送给我的。读了《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给我的感觉是,具有情感丰富、乡思浓烈、意象鲜明、意味深长,释放,哲思和抒发同在。散文集中也夹杂着少量的诗歌作品。杨锦1963年生于内蒙古乌兰察布草原,1984年毕业于黑龙江大学中文系。比我小几岁,但是他毕业后到北京工作,多年从事新闻,影视,出版,文化等公安宣传工作。一直是我的领导,上世纪九十年代我认识了他,一直都有来往,即使退休后也有微信交往和诗歌创作上的沟通。他是我的内蒙古老乡又是我的公安宣传上的良师益友。读他的《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最为亲切的一点就是他的乡情和草原情结。现就其散文集中的故乡之恋和草原情结作浅显分析。
有人说,诗歌里始终有一个故乡。我说,在诗人眼里,故乡是诗人的灵魂安放地,故乡也是诗人的精神诞生地。古今中外概没能列外。对于作家来说,他依然能够在这片荒芜中准确地捕捉到故乡的气息,找寻到疗愈心灵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慰藉痛苦,抚平忧伤,让自身蓄足力气,带着昂扬与饱满再次出发。读一下文学史,看看那些著名作家的名著你就会发现这个问题。读杨锦散文诗集《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更加证明了这种说法。在散文诗集《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大量的篇幅是写草原,写家乡。诸如《独守诗歌》、《故乡在身后》、《回望家乡》、《不朽的草原》、《牧羊人》、《走过敖包》、《干枝梅》等等。内蒙古地处北部边疆,地处欧亚大陆内部,东西直线距离2400公里,南北跨度1700公里,土地国境线长4200公里。资源储量丰富,有“东林西矿、南农北牧”之称,草原、森林居中国第一,是中国最大的草原牧区。杨锦出生在内蒙古中部的乌兰察布。辽阔的草原和淳朴的民风造就了杨锦的诗人性格和气质。请看他的《不朽的草原》——
“从苍茫的地平线卷来不尽的马群。风乍起,群马奔腾如潮,浮雕般起伏于草原的深处。
那是你永恒而不羁的缩影吗?我的遥远的乌兰察布草原。
我是从你茂密的草叶、厚实的土地上走出来的黑脸庞宽肩膀的儿子呀!马背驮大的童年是一页辉煌而骄傲的传奇,是咀嚼不尽的记忆之果。
跨上马背,扬鞭纵歌,便想起你彩霞斑斓、炊烟升起的黄昏时那悠扬的马头琴声,便想起那香飘四溢的酥油奶茶,便想起你那达慕上那裸露而发达的肌肉对抗中那风趣的蒙古摔跤……
可眼前是朔风吹响的冬的草原,手握勇敢的套马杆,作一次无畏的骑手。可当我远离云朵般飘落的教包,沿着辘辘车(辘辘车,应该是勒勒车之误。笔者注)远去的印辙,独自前行守护草原,才想起,骑手为什么思念母亲。
呵,我的乌兰察布草原,仅仅是一次短暂的驰骋,游子的心便难以平静,便难以走出你温馨而广袤的梦境。
我眷恋的草原是不死的草原,即使是白毛风和北方狼叫的冬夜,也会有奔腾的马群,勇敢地穿越草原的腹地。
奔腾,便是你的活力和希望呀!我的魂牵梦绕的鸟兰察布草原”
一、用一个诗人的名义独守与眷恋
杨锦散文诗集《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是一种诗人的独守,是告别草原游子的眷恋。他一直以为,诗人天地是一块净土,“故乡在身后”,他从未远离过诗歌,他一直属于故乡。他在《独守诗歌》中这样说:
“一生中都在感念,这位美丽的情人
一生中都在守护,这位无情的情人。
在苦难中风流,在欢乐中痴迷,将心中的秘密告诉诗,将希望和苦涩交给诗,将命运和人生铸进诗,将眼泪和孤独扔给诗。
情感之路上,独守这一方绿地,只愿为此奉献并且快乐地耕耘。
诗的微笑,诗的花朵
铺满每一个早晨;
诗的星光,诗的灯火
照耀每一个黄昏。
即使贫穷得没有一文,只要有诗为伴,却也充裕一生。也许,就这样作一苦行吟者,在诗的殿堂外走过春夏秋冬,但每一句诗的果实上,都闪烁着血与泪的晶莹。”
他在《回望家乡》这样倾诉——
“总是在受伤的时候,才贴紧你的胸膛总是在痛苦的时候,才走进你的沧桑总是在无奈的时候,才抚摸你的荒凉总是在离开之后,才如此怀念你温暖的胸膛
呵,故乡,不离不弃
呵,故乡,总在身后,故乡在梦里,像慈祥的母亲,像村口棵布满沧桑的老树,深情地张望……”
有诗人曾这样对杨锦说,在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中,也许只有诗歌能引导迷失的心灵找到回家的路。当刺骨的海风吹过来时,尽洗铅华,物我两忘,天地间的杨锦回首蹉跎人生,仍是一个纯粹的诗人。苏历铭在《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序中说:“事实上,杨锦就是在冬天里去看海的人。在人们远离诗的现实生活中,凭借着炽烈的艺术情感,坚守并孜孜不倦地创造着凝练而隽永的诗歌天地。来自内蒙古西部乌兰察布草原的他总带着草原人独特的豪爽、豁达和善良,这种性格是属于自然的,因此,旷野和海洋、落叶、鱼和鸟、森林、花朵都在他的散文诗中表现着作者的思想。他的散文诗都是从自我出发,以一颗明澈而丰富的心灵,体会大千世界复杂的事物。一旦把现实的万事万物放在自我情感的支点上,他的每一首作品都透着缠绵和温柔的气氛。”他还说,杨锦从不以“诗人”的头衔自居,他活得真实可信,有血有肉。正是这种人格力量,他的诗歌写作虽有间断,但诗人的内心从未远离过诗歌本身。杨锦是写散文诗的,《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是一部诗性实足的散文诗集,在这里书中的每一篇散文诗都是诗人个体体验的升华。是诗人在特定历史条件环境与生存条件,特定的文化氛围与美学原则下,诗人在其诗意旨趣与技艺传达上有着一种无法剥离的时代与地域所铸成的审美凝定性。这就是杨锦的独守和眷恋。在《不朽的草原》这篇散文诗中我仿佛看到了走出朦胧诗阶段的清新和明朗,读之,仿佛那个朦胧的时代正在拓展,他没有了当代同龄人的愤懑与疑惑,像丢弃了积郁在抒发着一个走敖特尔的牧人充满希望的过程,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剩下的只有自我的眷恋和思念。这时,他被草原上的“那达慕”“马背”“马头琴”“奶茶”“勒勒车”“摔跤”“白毛风和北方狼”等等万物回应的都是内心的诗情。然而这种诗情也不是那么轻松,总有深沉的思考和深深的眷恋在里面。《独守诗歌》里,诗人把诗歌比作“情人”,一生都在感念,一生都在守护,“在苦难中风流,在欢乐中痴迷”。“作一苦行吟者,都闪烁着血与泪的晶莹。”而《回望家乡》“总是在受伤的时候,才贴紧你的胸膛,总是在痛苦的时候,才走进你的沧桑,总是在无奈的时候,才抚摸你的荒凉,总是在离开之后,才如此怀念你温暖的胸膛”“回望家乡,从起点到终点,完成自己的轮回。”真切地、执着地、倔强地回望着,这就是诗人。可以仰望天空,可以伏于深渊,这是自我的对话,诗人与诗歌的执着和对故乡草原的思念,是自我心灵的默默对语,进入属于诗人自身的空灵世界和诗人独有的幻想状态,从而让散文诗具有了明亮、神秘的“语言纹理”和内在张力。在《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里,还有《雪原上的太阳》、《走进胡杨林》、《走西口》、《冬天的记忆》等等都具有这种特质。总之,杨锦散文诗更多的逝去了散文叙事与散乱,铺陈与拖沓的个性,彰显着诗歌的张扬和抒发的特性,把自我的坚守和思恋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和公安卫士的热爱和忠诚。
二、以诗性的情感和经验去思恋和厚重。
杨锦在散文诗中,多以故乡草原为题表达他的诗歌意蓄和抒发情感,在散文诗中,究竟什么是散文诗的诗性呢?一般来说,通过散文化语境创造出一种抒情化的意象或意境。当一首形似散文的诗歌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出现了“情景交融”的场景,这种文本,给予读者“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一种令人感到意外的戏剧化场景或逻辑反差,这种散文的形式化抒情诗,也是在这种“戏剧化”引爆前提下的爆燃效果,读者也仿佛身临其境地有一种被带入感。即所谓的“扣人心弦”、“流连忘返”、“魂牵梦绕”、“欲罢不能”的效果。《冬日,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大多数篇什都运用了这种手法,并具有这种特点。在《故乡在身后》中“故乡,总在身后,故乡在梦里,像慈祥的母亲,像村口一棵布满沧桑的老树,深情地张望……”在《回望家乡》中“大海,是父亲宽阔的心胸永远为我铺下无边的征程波浪,是母亲起伏的柔情,像叮咛像祝福像颤抖的担心。”诗歌意象的运用和传统意境的拓展在杨锦散文诗得到普遍化。读者能从作者选用的题材上,感觉他笔锋的微颤和心灵的向度。进而体会到散文诗文本的现实观感和艺术美感以及二者的对峙。
众所周知,意境既是中国古典诗歌率先“发明”的一种艺术特色,也是中国诗歌在世界诗坛上所独有的一种民族特色,散文诗也不例外。散文诗在不分行仅仅分段的情况下,虽是“情景交融”的场景,但并非所有情景交融的场景都进入了“意境”,并非场景就是“意境”本身,而是这种情景交融的场景背后所指向的和暗含就是“意境”。所谓的“言有尽,意无穷”,就是读者透过外在美而对内在美的体验和想象。杨锦在写《哭泣的草原》时,完全诗歌化了,分行,感叹和发人深省。“为了发财,很多人去草原上,/挖一种叫发菜的植物/发菜长在草中/挖发菜的人/把铁银狠狠切入草原/于是,草原上遍布深深的伤痕//被践踏的草地上,草叶开始枯死,而餐桌上的人/还在等待美味的发菜汤……”通过散文诗文本的语言演化和意象营造,意境除了情景交融的场景凸显,文字内里的意蓄就愈加明显,意境美就更加突出。杨锦出生在内蒙古乌兰察布草原,在他童年的生活里和留在心灵深处的是,淡淡的青草香,苦苦的蒿子味,红红的牛粪火,湿湿的晨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有某种刺激,它们就会回来。有一种生活,挥不去,抹不掉,闭眼就在眼前,梦里经常出现,这种记忆一直陪着你,可能直到你死去。有一些情景一直晃在面前,犹如妈妈的笑颜,爸爸的咳嗽,以及他们身上的气味,还有马的鼻息,牛的叫声,羊的奔高儿。好多的草的名字,深深地可在脑海,一提起它,就会有某种味道氤氲而来,在鼻尖,在舌尖,在裤脚,在指尖,酸的辣的甜的刺痛的,永不消散。酸柳柳,亥亥韭,芨芨草,哈拉海,沙大旺,赖毛子,干枝梅、翠雀花,山丹花等等等等,这些记忆和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词汇”,成为他人生的经验和生命的厚重。
三、以思想和灵魂的艺术境界去安慰和思考。
“嘴角上那支老掉牙的歌,整日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像你身上件油渍渍的老羊皮袄。
你一声响亮的唿哨,能使调皮的头羊戛然而止,你是草原上最出色的骑手,你放牧着辽阔的草原。
可是阿爸,望着你一个人孤独的身影,我却常常流泪。”
这是散文诗《牧羊人》的前三段。
读者读罢这些文字,“尽管它已超越了语言,把语词交流抛在了后面,转换为神光或演化为音乐,但这都是积极的精神行为。当语言到了尽头,或者发生了根本性的演变,语言就见证了一种更柔软、更深邃的难以表达的现实或语言。”(乔治·斯坦纳《语言与沉默》,上海人民出版社,西方现代批评经典译丛)然而,散文诗作为一种诗歌或者散文化诗歌的文体登场,正是随着古典世界的解体和中国、向现代化转型,这时,诗人的新情感需要新的发泄方式和新的表达,并且需要行的文体样式,需要在新的情势中得到对中国骈文,赋和骚体,诗歌,散文的修正和补充。杨锦借助于这种新的诗情和新的意象,充分体验他的人生经历和草原经验。在诗人眼里,对草原和对他的世界的认识是不竭的、惊奇的。“那支老掉牙的歌”像油渍渍的“老羊皮袄”“你一声响亮的唿哨,能使调皮的头羊戛然而止”。“望着你一个人孤独的身影,我却常常流泪。”这是“牧羊人”,也是“阿爸”,这是多么的神奇和神奇的表达。下边才有了“我是你用鞭子赶上马背的儿子呀!”的惊呼,成为“我从毡房油灯下,从风雪编织的草地路上从草原夜的尽头,走向辽阔的远方……”诗人自我的心神相印和一往深情的叩问是一种点燃艺术化或诗性的情感、经验和思考的火花。这就是散文诗高明之处和描绘与叙述的作用,这种生命意义的倾诉,个性化的感受抒发和灵魂体察,成了杨锦散文诗的明显特征。再有《走过敖包》对于“在草原的尽头,那石块垒就的就是敖包。”“风过、雨过、岁月沧桑”的认识,《干枝梅》在“北方,浩瀚而贫瘠的荒漠。”在边防哨所的四周生长着一簇簇干枝梅,草原上所有的都飘落了枝叶和花朵时候“只有你,却勇敢地伸出自己的傲骨和丰姿,豆粒般微小的花蕾充满生机,朔风中笑看四野,花茎下是宁静的土地……”的这种象征和比拟。在《二月的节奏》里我们感受到了“人在路上/年在家里/每一个漂泊的游子/都渴望在二月的门槛/踏上故乡飘雪的土地”的深情和神往。
草原人看草原和看海说它是一样的也可以说是不一样的,这是一个感觉,对于诗人来讲,他说:“不要总是在八月去看海,/不要总是在人如潮涌的季节去看海,/如果你喜欢海,就该记住;冬天,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这就是一个诗人个体的时间和空间的问题。美国文艺评论家苏珊·桑特格在《论风格》中指出:在艺术中,“内容”似乎是将意识介入那些本质上是形式的转换过程中的托词、目标和诱饵。(《反对阐释》上海译文出版社)这就说,时间是一种生命意识、物理现象,时代则是一种社会意识、政治现象。时间是无主的、纯粹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是一种光、一个万有引力,而时代是人为的对时间的一种诠释、划分,是一种关于时间被理解了的感觉,关于人在时间中的地位,关于人群就时间的理解达成的共识,这是草原与海同质。也就是说,杨锦站在时代风卷残云,巨浪滔天,人声鼎沸之中,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心灵的安慰和深层次的哲学思考,也透露出时代的风骨和风尚。杨锦作为全国公安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散文诗专委会副主任,他对于家乡草原的热爱成为不忘初心的神圣使命,真正诠释了“蒙古马精神”,使之深深植根于民族文化沃土、融入新时代的精神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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