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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与梦想保持距离

(2018-08-01 07:24:05)
标签:

文学

赤道蚂蚁

感悟

散文

随笔

分类: 水木锦年

轻薄的雾气萦绕而过,浅浅的雨云,终于迎来匆匆忙忙的夜色。夜航的飞机,游弋在凌乱的星群之间,混合着复杂的情绪,再一次将沉重的睡意,拽进了混沌的梦里。
  
山城压抑而又沉重的夏天,被连日阴雨浇灌得不成样子,尤其到了夜晚,满世界都是溯源向前的痕迹。

我开始在这样的潮湿的天气里,做着各种各样的怪梦。

关于过往,我一直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记忆中的故事。漫长又仓促的时间,又将身边的每一件事情,都认认真真地改写了一遍。当初那个任性、教条,时常叛逆的少年,到底没有磨砺成圆润如玉的好性情。翻页而过的那么多事情,自始至终继续错着,直到兑换成现实,我才警醒地认清了对镜而坐的这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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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春,就像被人随手撒下的面包屑。在辽远的遗忘里,一些飞鸟,倾身而过,一圈光影,瞬间还原了之前的一片狼藉。


我的青春,一直都被老家门口的落羽杉盘踞着。四季轮回中,我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离开那里美好的树林。落羽杉笔直挺拔的枝干,酷似翎羽的叶子,时常以诗画般的意象,真实地填塞着我平淡的生活。

我的落羽杉,凌乱在霜华满地的清晨。絮絮落落的叶子,先是有深绿变成浅黄,而后,就成了满眼素素淡淡的红。我走在这个树林里,家的温暖和香甜,总会提醒着我:对于梦想,一定要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霜冻,终于形成了彻夜不化的冰凌。落羽杉的落叶,逐个被包裹成发痛的琥珀,对着秋天说告别的时候,我时常忘记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安稳和无以复加的平静,一连数年,都在纹丝不动的凝滞着。文字,还有歌声,伴随成长,席卷而来。随后,就被岁月改变了当初简简单单的自己。

落羽杉下的离歌,被岁月打上一个个冷冰冰的标签。萧萧秋雨过后,所有的呈现,按部就班地被阅读、被铭记;所有的掩藏,也在歇斯底里地被议论、被抨击。


我走在那条通往梦想的寂静长路上,两旁的树木,筛洒出斑驳的微光,却只照亮着我摇摇晃晃的肩膀。



2

 


我的告别,发生于那年夏天,一个被汗液浸泡着长梦。


与领导推心置腹的长谈之后,一场大吵,结束了我死水一般的职场生涯。从此之后,我拒绝以任何形式与官方的接触,一直到现在。


信任的坍塌,让过分幼稚的思想,慢慢成熟。可是,成熟并不是一剂可医百病的良药,它没有驱使我变得圆滑,却干净利落地,打磨着被内心潜藏的棱角。

无数次,在困难面前,我强打着精神,试图在阳光下暴晒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遗憾的是,我所晒出的,仅仅是与黑暗映衬后,愈发突兀的无奈。

2008
年,我在北京——
最洒脱的一次离职。


原谅我,现在这个坚强的自己。许我再一次以回忆的方式,来触碰一座庞大的城市,还有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

第一次睡在中关村的夜晚,摄人心魄的孤单,到底应验了之前所有的担心。窝在繁华尽头的一座阁楼上,连续好几个夜晚,只要一听见周围那么多虚假的声音,脑袋里就一片空白。尖利的风,搅动着窗外的树叶,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彻夜无眠的清冷里,北京这座城市的噪音,分分秒秒间,就催生出那么多无助的愁绪。

夏天,密集的雨水,夹在烦闷的空气里,既便是真正的清凉,狰狞起来,也要持续好多天。我并不知道,我今后的人生,究竟会发生些什么。融入这座城市的最初,仅仅只是逃离而已,至于其他,自然得听天由命。

在北京,想家的时候,我总是禁不住想起一片落叶。也想起自己抵达的现在,并不是梦想之境,突然发现,老家的树叶,却真实地将我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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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从西单转战双井;三个月后,我又从双井离开,赶往当初的中关村。

在北京这座冷到疼痛的城市里,前后不同性格的老板,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打击着我自信,啃噬灵魂的京骂,再加上举目无亲的惶恐,现实就像魔怔,日日夜夜,折磨得我斗志全无。

在几乎花光所有积蓄的那天晚上,我收拾干净口袋里剩下的所有零钱,跑到路边的电话亭里,买了一张电话卡。捏着电话卡,我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饥饿,纯粹的饥饿,让我第一次对一碗白米饭,产生了难以描述的向往。我开始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唯有饭食,才可以毫无保留地蚕食着你的自尊。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拥有多大的意志力,由于饥饿,给你带来的痛苦,根本毫无尊严可谈。

一日三餐没有保证后,我开始像弃儿一样,独自彷徨在午夜的街心广场。我多么渴望一只馒头,哪怕小小的一团也好。
 
饥饿,让我每天都沉浸在想家的痛苦折磨中。家里的落羽杉下,怎么会容许我此刻的落魄和尴尬?记忆那么痛,我却一遍遍回味着父母之爱。

思念,牵出越深越痛的曾经。越痛,越强烈。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先是拨了几个好朋友的电话,我以为我会掩藏不住当时的落魄,事实上,我竟然平平静静地,把自己的处境,托盘告诉了他们。

心情释然后,平复下来的,却不是安静。

我不否认,在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我仅仅是在找寻着饭食。我先后换过不下七八个工作,在超市当理货员,写字楼干保洁、酒吧里做服务生,后来还在天桥上,做过小贩儿......

蹲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中央,我突然感觉到,一个人的生命,竟会如此弱小。当你被这么多飞逝而过的车轮追逐、碾压的时候,当你突然忘记下一秒该做什么的时候,先前再多的神气和骄傲,不过是一缕缕轻轻的尾气。

袅袅青烟,不过是一团团雾气。而那里是北京,生硬的烟尘,却是一段段挥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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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北京,你根本找不到家的安逸。我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在这里,没有哪个人,会在下一秒来迎接你。

我小心翼翼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在电话里,我清晰地听见母亲拿起话筒时激动而又期待的声音。

“那就回来吧。”

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母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哭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安慰着,而我这一端,却全都是眼泪。

偌大的中关村大街上,谁也不会留意一个人的流浪。我被那么多幻梦般的现实,一遍遍淹没着、冲涮着,浑身都感到疼痛。

“君儿,回来吧,无论什么时候,家里都有一碗饭等着你。”想起母亲的话,我才猛然记起,至少自己还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弃儿。

儿时,母亲站在家门口的栈道上,叫我回来吃饭;此刻,母亲隔着一通电话,如此温情地为我疗伤。

时间以磨练的方式,再次锻造着我的身体,也以故事的形式,记录下了一段生活的传奇。

感谢父母当初赐予我的乳名,那是光与墨的赞美诗。


 

3


当初,放弃安稳工作的那一刻,母亲没有摇头;我对着电话问母亲该怎么办时,我分明看见母亲冲我点头的暗号。

是,或者不是;对,或者不对。这些,都不是母亲帮我完成的抉择。我感谢生命,让我终于用了足够的勇气,向一片寒冷的高原说再见。

母亲的话,瞬间激发了我的冷静情绪。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与领导毫无理由的争执。容忍,根本不是懦弱;让步,果真也不是屈服。这个世界,不过是被矛盾堆砌起来的战壕,你不能所向披靡,又怎么可以挺身而出?

骄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些时候,它会害得你溃不成军,与饥饿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半个小时后,母亲的经济支援很快到账。我飞身跑到ATM机上,取来购买车票的钱,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回家的列车。

说好的一次体验,没想到竟以这样的结果,草草收场。

结束了近100天的苦难时光,我终于回到这片栽着落羽杉的熟悉树林。每天清晨,我围着这些树木跑步的时候,一缕缕薄雾,飘飘忽忽着,被风一吹,就很快消散了。



我自己的人生,也真的开始改变起来。



4


回忆,是一件上瘾的事情,它让我突然想起了苍老。每每想起父母和自己,都会一点点的老下去,我才真正默认了自己的年岁。

从来没有哪一段时间,会如此的害怕老去。想起北京那座冷漠的城市,还有那座城市里所有的故事,我开始害怕岁月的流逝;开始质疑时光的变化;开始担心父母的健康;开始讨厌噪杂的街巷;开始喜欢安安静静的独坐。
  
我开始花费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看一部小说;也开始注意身体;开始想念近在一个城市里的父母;开始担心自己剩下的时间,会远远不够与爸妈相聚。

我开始遗憾,开始留恋,也开始漫无边际的想象:这一辈子的长度,到底该怎样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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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与梦想的距离,一点都适宜成长。追逐梦想的这些年里,所有的苦难,终逃不出欲望的臆测,追得太过紧迫,终是缔造了长情岁月中,那么多无法回避的真实。

重新回到安稳岁月,长时间的困屯,再次囚禁了处于安静中的我。重新面对当初那么多的选择,重新与曾经发胀又酸涩的青春岁月对峙,我站在命运之河的对岸,也开始一点点做回这个最沉默的人。

很庆幸,我以沉默的方式,爱上现在的自己。抬起手,擦擦眼睛,我要狠狠亲吻这个美好的人世。

落羽杉下,我亲爱的孩子正在慢慢长大,这一帧帧灿烂的光影,才是我们最浪漫的写意。



我在这片树林里歌唱,到处飘舞着鲜艳的翎羽。我的人生,开始像落羽杉那样挺拔着飞升,开始像一片叶子那样,轻轻托举出火亮的花红。

梦里,卷动着杂乱枝桠的冰原,终于邂逅了浮浮沉沉的星群,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希望,被大手大脚的记录着。

远,就远些吧!在距离梦想刚刚好的地方,我闪亮着飞舞,也闪亮着让人铭记。在这么多柔弱的文字间隙里,我就是大家身边的
蚂蚁哥哥”。


童话般的蓝天和白云,真实地记录着我的长梦;太阳光在我的身后,投射出修长的阴影——这些,定然都是今后最安稳的岁月。

所有的时间,缤纷灿烂着,花枝招展着——这样,我便会深深爱上这一段墨迹的缩写。

我喜欢被阳光照耀得通体发亮的时刻——这么远的赤道,这么长的时光。

你也要这样,请与梦想保持距离。

远,就远些吧!

让身边越来越安稳。无论怎样,都是成长的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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