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罗师傅一齐动手,很快换好了备用轮胎,为了避免类似险情再次发生,给几个轮胎又分别放了一点气。这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这里是索马里北部沙漠地带,基本上没有植被,烈日当头,无处躲藏,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估计温度有四十多度。我们汗流浃背,狼狈不堪,而且两个人的肚子都有些饿了,于是决定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我们从塑料桶里倒出一点清水,简单洗了手,便在汽车座位上坐下吃午饭---每人一个馒头,就着罗师傅从供水组带来的四川榨菜。可能由于太热的缘故,浑身不停地出汗,衬衫被汗水湿透后,紧帖在前胸和后背上,非常不舒服,嘴里的馒头也因此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吃不下去,于是我们把馒头丢在一边,决定继续赶路。小罗兴致勃勃的说,没有问题,晚上我们赶到公路组驻地再美餐一顿。
罗师傅驾驶着医疗队的丰田越野车,一路在非洲原野上飞奔。我坐在副驾座位上,尽情领略非洲的自然风光。然而,除了低洼处少量的树丛之外,这一带几乎没有植被,偶尔能看到远处有叫不出名字的野生动物之外在游荡,实际上没有所谓的风光可言。但是,毕竟这里是另一个大陆,另一种景色,是世界其他地方很难见到的特殊景色,因此,别有一番风味。在一个低洼的山谷,我们路过了一个很小的村庄,村庄里只有零零散散三五户人家。他们的房屋是用泥土垒成的,十分低矮、简陋。出于好奇,我让罗师傅把车停在路边的一处房屋旁,想找个人聊聊天,了解一些当地的情况。
我们刚下车,便从屋内走出一位索马里妇女,笑容满面的同我们打招呼。由于没有经验,很难判断他的年龄,不过总的感觉,她的年龄应该不大。她身上抱着一个孩子,看上去只有一两岁。我注意到,这位妇女抱孩子的方式很特别,孩子侧面骑在她的腰间,屁股几乎是坐在那女人突起的臀部上面(不知何故,索马里妇女的臀部非常突出),她用一只手搂着孩子的上身,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铁皮罐头盒,里面是一点奶水。
罗师傅来索马里时间较长,他的索马里语比我好,我请他过去打招呼。罗师傅告诉她我们是中国人,想看看她的家。那位妇女似乎非常清楚我们是中国人,说了一串类似欢迎的话,我听不懂多少,给我的感觉罗师傅也云里雾里。罗师傅问她男人哪里去了,她回答说,和孩子一起出去放羊。我四周瞭望,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估计他们已经走到了很远以外的地方。
后来几年里我在索马里的所见,证实了我的猜想。在索马里期间,无论是在我们开车去海滨城市伯贝拉的路上,或者是在驾车去吉布提的路上,都曾看到有索马里人在几十公里范围内荒无人烟的地方放牧,由于单位面积里牧群能够找到的食物非常有限,因此,人和牲畜每天必须在荒原上不停奔走,每天要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路。有时也会看到一两个索马里人,赶着牛群、骆驼群,沿着公路前往港口(装船)。他们冒着五十来度的高温,在烈日下一走就是上百公里,身上只带着一只小水壶。索马里人如此顽强的耐力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让我刮目相看,相比之下,我们自己则显得十分脆弱。http://s11/middle/62a617fat9cac03da34aa&690、大漠深处的索马里人家" TITLE="《援外手记》28 、大漠深处的索马里人家" />
(迁徙途中的索马里人家)
我们两人把头伸进屋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没不但没有床,铺盖也没有(估计是不需要)。地上空空如也,除了三块石头上架着的一个小铁锅,散落的一两个布袋(估计里面是粮食)之外,别无它物。我俩绕道房屋后面,看到旁边不远处拴着一头奶羊,正在嚼着身边的几颗干草。那女人跟着我们走到山羊前,把孩子放到地上,熟练地把山羊夹在两腿之间,低头挤奶,一会儿工夫,就挤了大半罐。她随手从地上把孩子抱起来,接着继续给孩子喂奶。
离开那个索马里妇女的家之后,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我真不知道,他们在这样的恶劣条件下怎样生存。但是,从那位妇女的脸上,非但看不到任何的痛苦,看到的反而是坦然和无忧无虑。我只能安慰自己,索马里牧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不能简单地拿我们的思维方式去评价他们的生活。我想起了中国的一句老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重新上路后不久,我们来到了一个较大的市镇,在这里,我们再次看到了久违的柏油公路。罗师傅告诉我,这里叫布劳,是索马里东北部的一个重要城市,也是中国帮助索马里修筑的柏油公路的终点。
中国帮助索马里修筑的柏油公路全长一千多公里,历时数年。公路南起首都摩加迪沙,北到布劳,全程路面宽八米,十分平整,等级较高。索马里公路的建成,极大的方便了索马里南北的交通,促进了索马里经济的发展,受到了索马里政府和人民的高度赞扬,成为中索人民友谊的象征。
偶尔也会有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我在索马里两年多时间里,由于公路路况极好,路上的汽车很少,索马里司机开车的速度往往飞快,结果陆续发生多起交通重大事故,造成较大人员伤亡。这时,少数人便指责说,如果没有这条高等级公路,就不会有这样多的事故和这样多的伤亡。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当然,这是极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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